在乡场看川剧
□李淮
“牛皋听说金兵又犯我大宋江山，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金兀术败军之将，要杀他个片甲不留。”“王婆婆辛辛苦苦养了一群鸡，大清早，发现一只红冠金顶大雄鸡不见了，到处找，连说带骂，看见了鸡毛，气急败坏，与邻居西二嫂对峙，斩言子、歇后语，说话诙谐，动作夸张”……
以上，是川剧胡琴戏《牛皋扯旨》、川剧灯戏《王婆骂鸡》、川剧弹戏《花田写扇》的唱腔。初冬时节，我和几个朋友去什邡游玩，在城关罗汉寺对面观看了绵阳市光兰川剧团的川剧演出场景。
我在平时的旅游中，不单是看风景，更注重人文地理的韵致。这绵阳光兰川剧团是一个成立了13年的民间川剧团。他们既没有财政支持资金周转，又没有固定的演出戏台，他们为了把三百多年川人的艺术智慧文化底蕴在历史长河中延续与发展，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舞台上光鲜靓丽的光兰团长，每天一大早起床，除了练功吊嗓，第一要紧事情是去菜市去超市买菜购米，十几个人十几张嘴，要吃要喝，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操心。光兰团长有个百宝箱，里面感冒药止痛药胃痛药伤湿止痛膏，色色齐全，团员们有个小病伤痛，感冒咳嗽腰疼腿软，就在百宝箱里解决了。
民间民间，与民众打成一片。他们每年演出达500多场次，足迹遍布绵阳、德阳、江油、三台、什邡等市县及百余乡镇。2016年他们登上了中国乌镇戏剧节舞台，驻演6天18场20多个折子戏，展示了川剧的锣鼓、妆容、行头、唱腔、唱念做打功夫、绝活（变脸、吐火、水袖、啃烛），赢得了众多粉丝与国际友人的巴巴掌。
这种把乡村旅游注入地方戏剧的做法，是最吸引游客的，因为观光者可以玩赏到更多自然景观看不到的文化风景。今天的“牛皋扯旨”，花脸扮演者牛皋，霸气十足，爱憎分明，知道金兵侵我土地，虽然太行山落草，也禁不住勃然大怒，恨不能够一时三刻上战场杀金兵败兀术；朝廷颁旨，他想到大哥岳飞风波亭被“莫须有”罪名所害，立即撤掉户部总政陆文亮的座位，当场把圣旨扯了个稀巴烂，其大义凛然、兄弟情深在行动中唱腔里处处可见！而陆文亮扮演者是女生反串老生，唱腔气势如虹，一板一眼，不带丁点雌音，念白叫板，很有味道。
我看过三次“王婆骂鸡”，对王婆印象深刻。以前王婆的扮演者是男角反串，今天出场的是女角演王婆。王婆背上隆起一个驼背，头上戴的是川人婆婆大娘常见的黑色抹额头饰，眼角眉梢皱纹横生。好一个丑旦王婆！一开口，唇齿伶俐，话锋犀利，说的是“白仔鸡、红烧鸡、凉拌鸡……”哟哟哟，一串串，出口成章，不打一点节疤，好口才！她的肢体语言极为丰富，拿根竹棍，上坡下坎，左戳右捉，找鸡抓毛，活灵活现；与她同台配戏的西二嫂，一点不输王婆的阵势，你有好多门坊，我就有好多对子。你一句我一语，闹得满台生辉。
阳光明丽，银杏初黄，金风送爽，古老乡镇被川剧的魅力浸染出鲜活的氛围。我注意到，观看川剧场地上座无虚席，老人、中年人、坐轮椅来的人，还有许多是成都来的自驾客，大伙都奔着这些来观光，来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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