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正当时
□宋扬
川西平原少寒，秋天的树叶大多在委委顿顿中离开了枝头。11月的银杏叶尚存亮色，我们在残存的亮色中，在什邡山上漫溯。
从适合人类居住的角度，成都平原给人的是旱涝保收的富足与安康，是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去年在上海，我还在惊羡大上海的高速公路之宽阔，没想到今日之成（都）万（源）高速成都段单向4车道的规划已可媲美北上广深。小而言之，“成都速度”让人点赞；大而言之，中国基建令人“当惊世界殊”。
从审美心理学的角度，成都平原一马平川的景致略显单调，大山的诱惑力便显现出来。也许，一生好入名山的李白最懂这一点，要不怎么会说“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呢？
就在我们庆幸一路无阻地抵达“红枫林”山门，开始进入盘山公路时，眼前排队的车辆陡然出现。导航显示前面有20分钟的拥堵路段。“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轻易看到的景，往往不美。安慰焦躁的孩子，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挨到到达景区停车场，天空中时断时续飘下雨丝来。
购票上山。红枫岭是人力打造的景区，红枫只在步行石梯旁栽种着。这种人工景区比那些仿古建筑更值得一看，毕竟，这些枫树是长在土里，长在山里，长在自然里的。红枫来自遥远的北美，不同于终年不落叶的中国枫叶，这是落叶乔木。失去的遗憾让树叶的价值彰显，贾岛“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和杜甫“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感怀，显然不可能来自不落叶的树。
湿漉漉的雾气在林中飘荡，远方的山若隐若现，雾是挂在山腰的裙纱，一撩一晃，如美人出浴。倏忽间，雾被清风带走，山体赤裸裸地矗立在我们面前，那种婉约的美瞬间荡然无存，让人懊恼不已。
雾去物现，赏叶正当时。一树红透了的枫叶被高高的树干系挂着，牵引着，统领着。往高处仰望，它们站在哪个山头，那个山头就有了一把挺立的火炬，有了一面辉煌的旗帜；往低处俯瞰，一把把火炬燃烧在一起，它们把自己串联成一排排静止的火龙，蜿蜒着延伸到山脚；走近了看，每一片叶子都布满沧桑的纹路，有的还被虫子啃出了缺口。它们努力地伸展，绽放出最艳丽的色彩。若是嗅上一嗅，还能发现那色彩里竟然有生命成熟的馨香……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山路上，落叶满地，游人匆匆如织，每一片掉落在步道上的落叶都被脚步碾压，和着雨水，成泥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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