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一捆甘蔗过年
过年前,母亲要催促好几遍,父亲才提着菜刀、口袋、篾条去甘蔗坑准备过年的甘蔗。年关总有做不完的事,跟地里的杂草一般,一茬又一茬,父亲总是忙个不停,难免有时候会忘记砍甘蔗这回事。倒是我们不但不会忘记,还时常挂在嘴边,母亲听得不耐烦了,便会催促父亲砍甘蔗,我和妹妹就成了个小尾巴紧紧跟在父亲身后,一同来到甘蔗坑边,帮忙动起手来。
我的故乡位于川东北的渠县土溪镇,渠江边上的葡萄坝,太阳毫无遮挡地照射着松软肥沃的沙土,最宜甘蔗生长。甘蔗分青甘蔗和红甘蔗,两者不仅颜色差异大,吃起来口感也是大不一样。
我们这边盛产青甘蔗,以前也有人试种过红甘蔗,可能是因为水土、气候、光照等多重原因,长出来的甘蔗没有外地运来的粗大,吃起来味道也是怪怪的,既不像外地红甘蔗那么醇甜,也不像青甘蔗那般脆甜,所以后来几乎没人再去尝试。
种甘蔗从育苗开始,选择芽孢好、又直又粗的甘蔗,砍成一节节放进一行一行沟里,然后埋上土,再浇水施肥。小时候觉得奇怪,反正育苗只需要个芽孢,为啥要选那么好的甘蔗育苗,何不选最细小的来,粗的甘蔗还可以留着吃,甚至曾悄悄把父母砍好准备育苗的甘蔗节放进嘴里嚼了再偷偷放回去。后来才知道,用粗甘蔗育种,投入大,长势会好些,而且种好长出的苗才好,长成的甘蔗才粗大。细甘蔗虽然投入小,可能育的苗子会长得病恹恹的,施再多肥也长不了多大。细甘蔗育苗,近似于杀鸡取卵,一旦形成恶性循环,甘蔗收成整体打折,而且长势也差。
育苗后待甘蔗苗逐渐长大,需要勾行。勾行又分勾大行和勾小行,大小行实际都是把一行的甘蔗边上的泥土铲起来垒在甘蔗的根部,只是勾的深浅不同,勾大行更加费力罢了。而且勾大行时值农历六月,太阳火辣辣地穿过甘蔗叶晒在农人身上,汗水一波又一波地掉落在泥土里,这时才明白甘蔗甜得不容易。勾完大行,再施些肥料,就可以看着甘蔗成熟。
十月间,甘蔗已经落落长成,有些长得好的看起来比较粗大,但是还没熟透,没到收的季节。几个玩伴按捺不住馋嘴心思,趁着当场天父母都去赶集,悄悄相约钻进甘蔗林“偷嘴”。甘蔗地接连一大片,身处其间完全辨不清方位,加之我们没走大路,从中间直接穿进去,也不知道钻到了谁家地里,大抵觉得没人看得见比较安全了,便开始动起手脚来。
早已经验丰富的我们,选择甘蔗是一目了然。各自选好了自己认为最粗的、长得最标志的、看得最顺眼的甘蔗,先用手掰弯,然后瞄准紧贴泥土的部位,一脚猛踩下去,只听得“啪——啪——”几声脆响,甘蔗应声倒地。在密密重重的甘蔗林里,在炸毛子(甘蔗叶子)的包围中,穿过手臂上一个个红色的印记,顾不得甘蔗上的那么些尘灰,坐在地上兀自吃起来,不用管鸟雀从头顶飞过,也不用理会河边的风吹进甘蔗林,只管享受这一刻的甘甜。将甜未甜的甘蔗汁,在唇齿之间飞快地游荡开来,从嘴到心里,从口腔到胃,牵动着每一根味觉神经。吃的间歇,玩伴们还会比比谁选的甘蔗甜。吃完之后,各自回家,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大家早已约定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打死也不说干了这事,反正吃几根甘蔗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大人会骂:还没长大,吃也只吃了最中间那两节,糟蹋了!
冬月,是甘蔗成熟的季节。父母忙着砍甘蔗,然后简单打理下根部的泥土,一捆20或30根地捆好,扛到自留地竹林下的甘蔗坑里。我们有时候也去帮着打理,往往是先选根最粗的甘蔗,去头去尾吃中间,吃饱了再说。甘蔗收到甘蔗坑里,然后父亲挑来水泼洒在堆满甘蔗的甘蔗坑,上面再盖上炸毛子,最上面再铺上一层土将甘蔗封起来。来客或者过年时候,就会去甘蔗坑边上刨开一个豁口,伸手进去扯甘蔗,打理好后又封好甘蔗坑,再把甘蔗扛回家。
父亲把甘蔗放下,抱到屋子角落。我和妹妹老是喜欢吃中间部分,常常一大捆甘蔗没过几天就剩下两头两尾小节节横七竖八地在摆在角落里。小孩顾不得那么多,都是先吃中间又泡又甜的,最后再考虑尖上没有味道的,底下的太硬,不好剥皮,常常把嘴皮打起泡。
鞭炮声越来越响,香肠腊肉的香味也越来越重。屋子角落的一大捆甘蔗,伴随着新年的钟声,散发出阵阵香甜,装点着幸福的滋味,从嘴里甜到心间。
□杨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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