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接人间烟火的记忆与情怀 糜建国散文读后

达州日报 2020-07-24 10:11 大字

除了朋友送的散文集外,我已经很多年没怎么读散文了。但一读到渠县人糜建国发给我的散文,我就由衷地喜欢,因为他散文中有质朴的光辉和深邃的情感,那么真切而又难以触摸地触动了我的心灵,唤醒了我生命中那早已无法觅见的乡愁和那早已被时间打碎的故乡。

糜建国的散文,大多是写年少时乡村生活:薅秧、掰包谷、挞谷子、麦粑、南瓜、撒尿在床、弯弯的小路……我感同身受,但大多已随着岁月的流逝和时代的变迁像碎片一般散落在记忆深处。但对于他来说,却成为了挥之不去的情怀与记忆,这些情怀和记忆化作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在纯朴而生动的语言之下,静静地流淌,力透纸背,动人心魄。

——他的文字质朴而清新,有一种让你无法抗拒的愉悦与快感。

随着“米桂阳、米桂阳”和“包谷、包谷”两种鸟儿的叫声不分白昼地在山岗上响起,山坡上桐子树也在疯长,叶子横横地张开,款款地铺满了整个树冠,像一把把绿伞撑在岗上,青绿的故乡又多了一份妩媚。

——摘自《又到故乡薅秧时》

小雨悄无声息地从屋檐瓦沟里开始聚集,成线,如帘子一般,然后滴落下来,顺着阳沟徐徐缓缓,向村口稻田而去。雨声、妇女们的嬉笑声在院坝里悄悄地扩散,给闲散的院落增添了一份闹热,而田头的秧苗呢,已开始偷偷地抽穗灌浆了……

——摘自《又到故乡薅秧时》

——他的叙述细腻而精准,有一种让你难以忘怀的生韵和趣味。

弄回家的包谷,在阶沿上堆成山,把皮剥开,码在石板地坝上晒。黄灿灿的包谷棒子一根紧挨一根,铺满一院坝,很有气势。三伏天,太阳大,几个太阳就晒干了。包谷晒干了,就麻包谷。一有空就麻,中午麻,晚上麻,整个院子都是麻包谷的。麻得双手通红,痛。麻包谷也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有用布鞋鞋底的,有用包谷核(包谷麻下后剩下的芯子,可以当柴火烧)的,还有用改刀的。改刀先撬出一个路子来,再沿着路子麻起来,就轻松多了。

——摘自《掰包谷》

——他的想像优美而朴素,有一种让你回味无穷的才情与灵性。

在雨的滋润下,玉米苗一夜之间就长了一茬,整齐地排在地里,近看像一排排小绿兵,正在接受检阅;远远看去,绿色星星点点,与田野里的绿相比,则是另一番景致和韵味儿。

——摘自《又到故乡薅秧时》

初夏一过,山梁上的油菜、麦子陆续收割,还没有收割的,东一块、西一块,像癞子的头顶。

——摘自《故乡的麦粑》

——他的情感真挚而深邃,有一种让你刻骨铭心的苦难与沉静。

有一年,父亲屁股上生了疮,家里穷得叮当响,没法过年。看见镇上的干部们来拜年了,父亲把干部们拦在石板路上,撩起穿得油腻腻的长衫子,喊他们看屁股上的疮。很多人围在石板路上看稀奇。那时,我虽还没懂事,但还是感到羞耻,恼恨父亲做了一件非常丢脸的事,年夜饭桌上的肉,我赌气,一口也没吃。到现在,父亲在石板路上脱下裤子为我们争取肉吃的情景,已定格成一幅永恒的画,父亲在画里,我在画外,而画外的我,总忍不住泪睛模糊。

——摘自《故乡的石板路》(首发于《达州日报》时更名为《风雨石板路》)

在他的散文里,这样的文字、这样的叙述、这样的想像、这样的情感比比皆是,不胜枚举。我惊诧于他惊人的记忆,也惊诧于他洞悉生活、捕捉细节的能力,更惊诧于他挖掘内心情感的功夫。此刻,我坐在这里,仿佛回到了那苦难而快乐的童年,回到了那贫瘠而令人留恋的土地,那井、那河、那蛙鸣、那潺潺的流水、那青青的麦苗、那弯弯的小路,高过时间和大海,伫立在我的心中。这就是所谓的共鸣吧。当今,像这样能引起共鸣的散文已经不多了。

在散文越发大众化的今天,写散文的越来越多,但读散文的却越来越少,散文面临的窘境在自媒体盛行的今天越发难堪,当代散文已逐渐由八九十年代到本世纪初的异军突起而日益走向边缘化(当然,整个文学都在边缘化,只是比起小说和诗歌而言,散文更甚)。

究其原因,我认为,一是整个社会的浮躁和多元,自媒体的崛起,导致了当代人的焦躁不安,很少有人静下心来,潜心阅读;二是散文写作者自我封闭,过于矜持,缺乏探索和求新(这一点比起诗歌和小说来说,确实有差距),很多散文还沉浸在杨朔式、秦牧式和余秋雨式的写作之中,或千人一面,或装腔作势,因而不具有感染力和吸引力。

散文一方面需要现实生活和我们这个时代的磁场,另一方面,要像绚烂之后归于平淡的野花一样,生长在万物生灵的最低处,去链接生存烟火与精神灵魂。我曾读到“原生态散文”这一概念或曰主张,我是欣赏这一概念或主张所秉持的散文写作理念的。而那些所谓的大散文、新散文,乃至这样主义、那样主义的散文,你若不关注生活,不叙说人间烟火,不表现人类共有的精神特质,恐怕是难有出头之日的。

也就是说,散文不仅要有生活,还要有温度和态度。你的良好品德、你的人文情怀、你的坚强与执着、你的爱心与善良都贯穿在文字的血液里,气韵的脉络中,而不是在装腔作势的政治性和哲理性的概念里,也不是在不温不火、不伦不类的“鸡汤里”,只有这样,才叫温度和态度,才有高于生活的思想情感和精神力量。

而糜建国的散文,我以为这些都是比较充分地具备的,这也是他散文的真正价值所在。更为可贵的是,在他的散文里,生活并不是一团乱麻,而是一个有序的磁场;苦难并不只有痛苦,还有勃勃的生机;贫穷并不是伴随落后,还有奋发图强的精神。而这些磁场、生机和精神又不是以抽象、空泛的形式出现,而是埋藏在语言之下的具体、自然而生动的呈现。

在他的散文中,有很多这样的力作佳作。比如我尤其喜欢的《故乡的石板路》《千般磨炼方成针》等篇什,见人见事见物,让人身临其境,思考无限,不仅写出了生活的温度、态度,还具备了高度,写出了时代的变迁和时代的精神。《故乡的石板路》通过石板路上的人、事、景、物,通过爷爷、父亲和我的故事,表现了改革开放前后人物的命运和乡村生活的变迁,充分凸现了时代变革的力量,思想内涵深刻,主题鲜明而又有血有肉,充满质感;《千般磨炼方成针》细致地描述了父亲靠做针谋生,抚育几个孩子成人的艰难历程,塑造了父亲坚韧不拔的形象,读来让人落泪无声,泪眼模糊中,依稀看见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坚强意志和工匠精神,而这,又恰恰是当今时代所倡导的精神。

总之,糜建国的散文,以故乡和乡愁为主线,以细腻的笔触和丰富的情感表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让我们从不动声色的叙述中,看见了生存的烟火,生活的温度和态度,透视出当今时代仍需要和倡导的人文情怀和价值观念,看似写过去,实则具有当代性和时代性,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时代价值。

正因为如此,他的散文在《人民日报》《重庆日报》《重庆晚报》《四川日报》《华西都市报》《教师报》《青年文艺》《重庆散文》《散文选刊》《剑南文学》《四川文学》《贡嘎山》《巴山文艺》等全国诸多报刊频频发表并获奖,散文《花缘》曾入选中学语文考卷,《风雨石板路》荣获2018年度四川报纸副刊作品一等奖,《针匠父亲》曾获重庆晚报文学奖。参与创作的时代楷模杨雪峰的报告文学《热血忠诚》获中宣部好评。他的散文集《春风,拽着人奔跑》作为渝中区文艺精品创作扶持项目,成为仅有的三部散文集之一,近日由北京日报出版社出版发行。

当然,他也有个别篇什,还有秦牧式散文的痕迹,散文的题材领域和视野也还可更宽,以糜建国的才情和功底,做到这一点是不难的,我期待着他更多更好的散文力作。

□蒲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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