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达城城根下失落的记忆
目前仍在的老城墙
□社区记者 郑景瑞
如今不少人把老城,甚至把西外、南城或北外的建成区称为城里。而在古代,东城壕(柴市街)以西、机仙庙街(红旗路)以东、大操坝(来凤路)以南、箭亭子街和珠市街以北城墙内的地方才叫城里。一道城墙,成为城里城外的分水岭。
城墙是与中国古代城市同时诞生的一个标志性建筑,是人们为防御外来入侵所修建的自卫设施。达州城墙也是如此,它在达州历史上烙下了深深的印痕,给上了年纪的老人留下难忘的记忆。
当年城墙修得像啥样?
古代设县,必须修筑城墙和城壕,以便固守。一旦遇到强大的敌寇侵犯、逼近城墙之下,城内守军便登上城垛进行防卫。当年达州(达县)的城墙像啥样?打开明朝正德十年(1515)《夔州府·达州》中那张《达州地理图》,便知模样;阅读乾隆、嘉庆、民国的《达县志》和文史专家朱全森的记载,就会略知端详。
达县在东汉和帝永元二年(90)建县后就开始修筑城墙,不过是土墙。由于城墙不够坚固,南宋端平二年(1235)遭到蒙古军的扫荡,迫使迁徙县治到城东五十里的捍城山,直到元世祖至元十七年(1280)回迁原址。明朝成化二十一年(1485),地方当局增筑土墙629丈,周长3.5里,墙高1丈5尺。明朝弘治年间(1488—1505),达州兵备道副使董龄将土城墙砌石,在城墙上构筑凹凸形状的城堞,按东、南、西南、西、北的方位修五道城门,东门叫迎晖,南门叫锦川镇雄,西南门叫朝宗,西门叫扬武,北门叫来凤,并在城墙上建城楼。明朝正德六年(1511),达州分守参政胡宗道在城墙外“浚濠”,城墙上加垛。明朝嘉靖二十一年(1542),达州知州郭宝将全部土墙改为石墙。明朝嘉靖四十六年(1567),知州胡玉玑再加腰墙3尺。明朝隆庆六年(1572),达州通判张九思督工在城门侧的城墙上各修串楼一座,直到清朝,达州知州罗文瑜还同样修了窜楼。清康熙十三年(1674),吴三桂在云南起兵反清,派兵入川,达城陷落,串楼毁于战乱。清朝乾隆三十三年(1768),达州知州郭联奎修缮、加固、扩建城墙,使其长735丈6尺6寸,周长达到4里,高1丈7尺,封闭西南门,保留南面朝宗门、北面来凤门、东面迎晖门和西面扬武门,在城墙外修建城壕。唯独祖师楼外有数丈没有开凿城壕,其原因一是地势偏高,二是这里系达城“龙脉”,是凤凰头的“颈”。清朝嘉庆十一年(1806)腊月二十二日,绥定营新兵王得先(原白莲教义军)发动兵变,纵火焚烧民居,延及南门城墙,烧毁城内不少房屋,嘉庆十七年(1812),达县知县郭南英督导受灾居民予以培修。清朝同治初年,绥定知府唐炯在四道城门城根处,全部用石头建筑碉楼,上接城楼,以备防御。民国二十七年(1927),川陕边防督办刘存厚改建了城门。
史料记载城墙往昔事
据史志记载和耄耋老人的回忆,当年修建在城墙上的庙宇有三座:北边的祖师楼、三圣宫和南面的轩辕宫。祖师楼位于北门城墙上,今通川区中医院处,建造年代无从查考,清朝嘉庆十一年重建,祭祀真武祖师。三圣宫又名三圣楼、结义楼,在城内西北隅,祭祀蜀汉昭烈帝、关寿亭侯、张恒侯(即刘备、关羽、张飞),清朝乾隆十六年(1751)修建,同治丁卯年(1867)重修,光绪癸卯年(1903)复修,为屠帮会议处。与北门相对的轩辕宫,又名三皇宫,在南门城墙上,位于大西街上端下侧,原达县二轻工业局的一部分,今丽笙商务酒店处,修建年代无考。清朝乾隆十二年(1747)、咸丰七年(1857),先后培修,祭祀伏羲、神龙、黄帝。
从掌握的史料看,在城墙及城墙根先后办有不少企业。1922年,开县人韩介卿在南顺城合资开办同昌药栈;1928年,重庆人石卓吾在南城墙街创办万太祥药号;1946年,渠县人庞跃武在南顺城7号开同德商号,达县人吴仲瑶在南城墙开瑶丰药号,达县人李华村在西城墙开同兴药栈等。最大的工厂当数20世纪20年代刘存厚的兵工厂,占地600来亩,开在傍北门城墙内的三圣官和桑树园之间。兵工厂分主要厂房和附属厂房,主厂房有一枪房(修理房)、二枪房、三枪房,附属厂房有木工房、子弾房、药房、镪水房、锅炉房等,另外设有内、外打靶场。人称刘存厚的兵工厂有“八房两场”。最多时工人近千人,生产仿意步枪达7000多支,以及捷克式轻机枪、重机枪、马尾手榴弹、七九步枪和子弹等。1933年,刘存厚被红军打败,兵工厂的设备,除一台内燃机外,全部成了红军的战利品,运往了通江县。“生意”越做越红火的莫过于开在东南门城墙唐姓大院内的“聚福商号”。该商号由国民党一六三师师长陈兰亭的女婿范芝青(范绍增儿子)在20世纪40年代开设,经营的是大烟馆和赌场。
最值得一提的是刘存厚时期的“四大门将”。民国十三年(1924),刘存厚来到达县后,仍沿袭团练、保甲相辅而行的办法,把全县分为清风、明月、翠屏、垂虹、宝芝五乡,分辖全县各场。乡设团甲公所,负责人称团总,各场负责人称团正(后也称团总)。县团练局设在院棚街龙王庙(原达县县委招待所),按城门方位划为东、南、西、北四团。东一团团正贾尊三是打围鼓的,南二团团正昌仁甫是摆赌抽头的,西三团团正赵子惠是杀牛的,北四团团正王义廷是打石头的。当时人们讽刺四门四“将”:东门打鼓匠,南门打头匠,西门杀牛匠,北门打石匠。
城墙周边老人话过去
无论住在城内还是城外的耄耋老人,他们都对城墙有着太多的记忆和深深的眷恋。84岁的李兴全记得原来家的门牌号是大西街222号,在如今火厂坝巷与大西街交界处。当年房子的后边挨着城墙,背后就是城壕,城墙约有四五米高。家里后门到城墙有梯子,小时候经常爬到城墙上面去玩耍。那上面约有四米宽,全是石头,“修得很好!”老人不住赞叹。从南门到西门不是直的,有的凸出,有的凹进去了。老家房子外面的城壕有两三米宽,解放前后,有人在城壕上和靠城墙的地方修房盖屋。西门留给他的印象:上面有点圆,门很厚,铁皮包了的,门的上面是城墙和城楼。
84岁的李时深,出生在祖师楼下的城墙内,今通川区中医院旁公厕处,一楼一底的五间木房。李时深记得,从小东门到西门有城墙和城壕。城墙高三到四米,上面宽也是三到四米,全是石板路。城壕深两米,宽约一米,里面有水。小时候到城墙上玩耍的时间不少。城墙上有栏杆、垛口。上城墙,只有从城墙内才能上得去,城墙外是没有梯子可上的。到祖师楼,从小东门那里上,要爬二十来步梯子,里面有很多菩萨,有的坐着,有的站起。他家都信佛,弟弟拜祖师楼师傅为师。那时,到祖师楼烧香的人很多。日军飞机轰炸达县城的时候,李时深的父亲还在重庆读书,当时他只有三岁,但印象特别深,听到日本军飞机飞来的声音,婆婆、妈妈和他都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祈求老天爷保佑平安。
住在城墙根里面的,不少算是殷实人家,而外面的和城壕上的,多是外来人,穷苦人家。出生在南顺城巷53号的73岁老人熊仕明,父亲是做豆腐生意的,解放前租房居住。对面的城墙是他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有五六米宽,与东街持平。城墙上有两个院子,在今观花巷的东边。那时的城墙不高,大约有两至三米高。土产公司的粉条仓库也修在城墙上,解放初还有人挎着盒子枪站岗。
如今达州城墙何处寻?
民国时期,达县城墙的防御作用逐渐消失。1946年,达县政府成立市政整修委员会,决定拆卖北门城墙石头作为整修道路工程的费用。最先拆除的是四道城门、北门至小东门和西门一带的城墙。东门至小东门一段因城墙地势高、城壕地势低,怕影响城墙上的建筑,当时没有拆除,仅仅将城楼和城墙垛子、箭楼拆除,拆下的石头大多卖给天主教办的三善堂修若瑟医院。南门至东门一带城墙脚下的壕沟多被私人填平盖起住房,大多是茅草房。1991年,东门至小东门靠城墙的茅草房和城墙一并拆除,建成仿古式的长廊。永久仓库至北门的城墙,在20世纪50年代初拆除,填平城壕,修建居民住宅。西南面的城墙大多早已拆除,只有达高中永丰校区、永丰街地下停车场和休闲广场靠大西街一方,作为住房的围墙,还分别留下两段长20米、高1.6米,长33米、高约1米的城墙,与当年周长4里,高1丈7尺的老城墙相距甚远,“高墉深堑”(清朝嘉庆《达县志》语)在达城已不复存在。
(本文采写中,除文中提及者外,还得到唐令福、王厚秀等多位老人帮助,参考过《达县志》《达县市志》等多部志书、文史资料,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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