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为核,巴山为媒 谈龙飞“大巴山”系列油画作品
秋漫巴山 (油画)龙飞 作
□邓旭
龙飞为自己最主要的系列作品起名《意象·巴山》,其实,已经为其作品的解读提出了两个重要维度:意象和巴山。
一、意象
“意象”如同一条纵坐标,直接贯通了龙飞整个绘画创作的审美内核,塑造了其美术作品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精神内涵。“意象”一说,是中国古代文学、艺术中一个重要的美学概念。古人认为,内心抽象所生之“意”,外在具体化后,生成“象”。故《周易》有“观物取象”“立象以尽意”之说,即“意”生于内心,而表于外“象”。这奠定了中国古代美学“传神写照”“气韵生动”等重要的审美基点,塑造了中国古代美术重视主观感受的整体审美性格。所以,“意象”是一个极具中国审美传统的概念。龙飞“取材于眼”“成景于心”“由意生象”“重视笔墨”的创作状态,是完全符合中国绘画“意象性”特点的。
但油画作为一种舶来之物,其诞生的土壤赋予了这种艺术形式与绘画媒介特殊的美学特点。重视形体结构、透视色彩,至少在印象派绘画兴起之前,一直是油画最主要的审美特征。以“意象”作为审美内核,却将油画作为创作媒介的艺术家龙飞,势必遭遇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即“异质艺术媒介”与“本土审美传统”的文化冲突。这一碰撞与冲突从20世纪油画传入中国开始,就在中国先辈画家身上明显暴露出来,形成了三种典型现象:一是坚守中国传统绘画,坚决抵制写实性油画;二是力主“革王画的命”,认为中国传统绘画势必将被历史的洪流淘汰;三是自觉地探索中西绘画“异质同构”的可能性。刘海粟、庞薰琹、倪贻德、林风眠、吴冠中、赵无极等前辈艺术家都从各自方向努力寻求这种矛盾的调和,以实现中西绘画的“异质同构”,并为中国油画的本土化做出了卓绝的探索,开创了中国意象派油画的新路径。所谓意象派油画,并不是指用油画来画中国画,它是中国文化以自身强大而旺盛的审美活力,对油画这一异质媒介的同化。这一点我们可以从龙飞作品中得到印证。龙飞早年研习版画,其作品中可以清楚地看出画家将版画的刀法转化为油画的刮痕。新兴版画亦为舶来之物(虽然古代中国早有木刻作品,但就版画作为独立艺术形式而言,却是舶来之物),但在龙飞《意象巴山》中,版画刀法巧妙地转化为油画的刮痕,在形成画面一种坚毅刚健的视觉效果的同时,也展现了中国传统山水画中“斧劈皴”所造成的山石肌理,实现了中国传统绘画技法及传统审美特点自身的当代性转变。所以,龙飞的作品延续着中国意象油画探路人的脚步,坚持以中国文化心理及文化传统为内核,异质媒介为手段,凸显的是中国人的文化观念及品味格调。
二、巴山
之所以将“巴山”作为解读龙飞美术作品的第二个维度,其原因在于,这个词语揭示了龙飞美术整体风格形成的关键因素,即“本土性”与“地域性”。这就确定了龙飞将“巴山”作为实现其意象油画的母题元素,标示出了其创作题材与内容上清晰的横向坐标。那么将“本土性”“地域性”“意向性”编织成自身艺术谱系的龙飞,是否是一个所谓“传统的卫道者”亦或“当代艺术的反对者”?如果这样去认为,其实是对龙飞个人艺术状态的误读,亦是对中国艺术“当代性”这个概念的误读。在当下艺术发展中,对于“当代性”概念的误读一直阻碍了美术对自身发展方向的认知,“前卫”“新潮”“观念”“新媒体”“全球化”等现代艺术概念都披上“当代性”的外衣,将实质为“中性概念”的“当代性”一词与“地域性”“传统性”“本土性”等概念对立呈现,使人们误认为要实现艺术的“当代性”就要打破艺术的“传统性”;要追求艺术的“全球化”势必冲破艺术的“地域性”;要体现作品的“国际性”就必须削弱艺术的“本土性”。其实,“当代性”一词只是一种涵盖宽泛、不断变化的时间概念,并不是一个固化的艺术概念,各种前卫艺术体现了“当地性”的许多特征,但传统美术的各个门类同样可以实现自身体系的“当代性”转化。事实上,“全球化”“当代性”不可能消弭世界丰富的文化及地域差异,只会带来“本土性文化的兼容生长”亦或“本土性文化的逆向强化”。同理,“传统”也需要变成一种可以生长变化的有机体,而不是墨守成规般的去将“传统”变成一种僵死的坚持。观龙飞的作品本身及他的整体艺术探索之路,实际体现的就是这种寻求“传统性、地域性”与“当代性、全球化”的共生与互融,实现中国传统“意象性”审美自身的“当代性”转化。龙飞作为川东重要艺术创作基地“达州大修当代艺术村”的创始人之一,对于当代艺术并不是“保守者”。在2006年前后,由于对“当代性”概念的误读, 画家一度游离于所谓“当代性”图示的模仿与追逐中。这种短暂的对艺术“当代性”概念的误读、对当代艺术某种僵化图示的盲目认同,在当时中国很大一部分画家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体现。此种情况从积极的层面来看,我们可以感受到以龙飞等为代表的达州艺术家试图向当代艺术靠拢的强烈愿望。这实际体现的是一个艺术成长与蜕变的过程,也暴露了“中国地方性美术”与“中国中心化美术”之间的某种复杂的联系与矛盾,本文在这里不作过多讨论。就龙飞的个体而言,在短暂的迷失之后,他毅然选择了回归此前“大巴山”这一创作母题,并在作品中加强了对巴山题材中“本土性”与“地域性”特征的挖掘,风格上“本土意象油画山水”的道路逐渐明晰。龙飞绘画作品对“本土性”的重视,是对中国当代艺术发展清醒的觉悟,是结合中国传统文化、民族审美心理及地域文化特征对油画这一异质媒介的本土化转换,展现了其绘画作品“意象为核,巴山为媒”的整体艺术气质。
所以,我们在龙飞的《巴山意象》这一系列作品中可以看到,大巴山特殊的地域气质以一种“意象”的方式被画家挖掘出来。在龙飞结合版画的刀法及图示特点的描绘下,大巴山以一种硬朗、坚毅甚至固执的精神气质呈现,这是艺术家“心中之山”,它孕育了巴国古老的文明,它是天府之东的天然屏障,它保护了革命的火种在此燃烧,它铸造了川东人民豪迈朴实的性格;同时,它也固执地阻塞着新文明的传播,遮蔽着巴人后裔广阔的视野,带来了城市化进程与大山传统生硬的碰撞与冲突。这就是龙飞心中的大巴山:它是充满历史的、豪迈的,也是复杂的、沉重的,同时也是诗意的、浪漫的。正是龙飞内心对于生养他的大巴山这些真切的情感,如同一剂黏合剂,自然而然地将本土性、地域性与当代性巧妙地粘合在一起,形成了其作品明确而坚实的艺术面貌,为中国本土意象派油画的发展添上了亮丽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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