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声处 奏天籁之音 达州聋生挑战古筝记
孩子们专心上古筝课
初秋，在凤凰山半山腰，不时听到达州市特殊教育学校传出悠扬的古筝声……追寻古筝声而去，弹奏美妙乐曲的竟是一群听不到声音的聋生。
不大的练琴教室内放置了7架古筝，6名10岁左右的孩童正拨弄着琴弦，老师李南来正忙碌地往返于各个孩童之间指导。这间教室充满了他的希望和别人眼中的异想天开。
“黄校长，我能不能教聋生弹古筝？”2018年9月，正在达州市特殊教育学校实习的大四学生李南来走进校长办公室，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此言一出，同在校长办公室的同事们皆是一惊，好心相劝道：“聋生听不见音乐，他们不是贝多芬，学演奏？这简直是异想天开！”校长黄兴兰沉思不语，最后经不住李南来的软磨硬泡，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以3个月为期，如果教会了聋生，就让古筝课一直开下去。
用手当嘴靠眼当耳
学古筝要耐得住寂寞吃得下苦。回想自己一天练习8小时的学琴经历，李南来挑了3个10岁左右，对古筝有兴趣且性格文静的女孩儿。他从家里搬来3架古筝，2018年国庆收假后，古筝课正式开课。
困难远比李南来想象的大得多，虽然自己早已是古筝演奏级，但竟然在教学乐器的第一步——讲乐理知识上犯了难。“古筝有21根琴弦，分为倍高音、高音、中音、低音和倍低音。我一边指着琴谱，一边弹奏不同的1（do）声，可压根听不到声音的学生们根本没法分清。”
第一节课上，同学们面面相觑。今后教学该怎么开展？经过一番思索后，李南来摸索出一套“音乐手”。以1（do）声为例，用数字1的手势表示中音do；另一手握成拳头，放在1的下面，表示低音；拳头在1下面来回两次，就表示倍低音；表示高音和倍高音时，就把拳头放在1的上面。
手语就像聋生的耳朵，有了特殊的沟通诀窍，3位学生很快学会了看乐谱，还自创了一些手势便于古筝学习，但这仅仅是她们学习的第一步。
每一堂课都是挑战
每日午间下课铃响时，是达州市特殊教育学校学生们最高兴的时刻，可对于跟着李南来学古筝的3名学子来说，却是新一堂课的上课铃，并且这堂课比上知识课更困难。
任何人学乐器，都必须过音准这关，李南来的解决办法是利用图像记忆。他让学生们在琴弦一侧贴上数字记号，帮助记忆各个音符的位置。但是，当乐曲出现4（fa）或7（si）音时，只能依靠左手在筝码左侧的弦段上用力按压3弦或6弦，使其增加张力获得。从哪个位置按压，该按多重，还得李南来手把手地教学，“每次以一定力度按琴弦10分钟，按到手酸了，形成肌肉记忆了，就基本掌握了。”
闯过了这几关，3位古筝新手才开始演奏曲子。古筝曲目，特别是传统曲目节奏变化极大，就像波动的心率图，于常人而言，要卡准节奏也是个不小的挑战。对此，李南来借鉴了《千手观音》团队的方法：律动感知和演奏时老师的同步提示。“我让学生们先打鼓感受不同节奏的震动频率，再延伸到古筝上。在演奏练习时，同学们看我的嘴型和手势，变换不同的节奏，做强化训练。”
考虑到卡节奏对于聋生来说实在太难，李南来采用了记谱和记节奏同步进行的方式。他把一首曲子拆分成无数小节，每堂课只掰开揉碎讲一小节。
从分步练小节、小句、小段、小章，再到整首曲子的分奏、合奏……整整3个月不间断地午间学习加上在家练习，2018年底，3位学生在该校的汇报演出上，以一曲《云水禅心》的古筝合奏，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弦动心声观者垂泪
不到3个月时间，3名聋生学古筝能有如此成果，还有家长的一半功劳。李南来介绍说，每天孩子回家后，几位家长都会监督她们完成古筝温习，并积极地在微信群打卡。
汇报演出当天，几位聋生的家长早早来到现场。轮到古筝演出时，聋生李佳的弦声一出，她的家长便躲在一旁偷偷抹泪，“我只是听说学乐器对恢复听力有好处，才让孩子接触古筝，从没想过让她日后靠这个谋生。”
“当初不过是希望她多一门爱好。”看着孩子在台上自信地演绎和脸上流露出的喜悦表情，张超文的家长惊喜万分。
如今，3位古筝学子的技艺日渐纯熟，李佳甚至能将一曲《云水禅心》演绎得行云流水。
古筝真能成为孩子们未来的选择之一吗？虽然有家长对此表示担忧，但李南来信心十足，兴奋地说：“虽然越往后，古筝提升难度越大，但我有信心将孩子们教好。”
校内汇演大获成功，得到了校方、家长的一致认可。黄兴兰说：“学校添置了新的古筝，市教育局、市残联领导曾来走访，对孩子们学古筝表示支持。当然，今后还需要社会的共同努力。”
李南来又新收了3个7岁的学生，开始更为正规地教学。“从前只要求他们把曲子弹出来，没有纠正手型。现在，我严格要求他们在弹奏时，手掌和关节必须保持平行。”李南来信心满满地对记者说。
“两手一起弹，表现为重音，增加氛围，比单调的单音韵律更强，等手法技巧训练好了，往后还要讲求层次……”目前，6名学子正在学习“大撮”“小撮”等弹奏技法。李南来希望孩子们将来能有机会参加残疾人艺术大赛，或在大型晚会上演出，活出更精彩的人生。
据悉，市特殊教育学校未来迁校后，会有更大的场地，届时或许会组建一支古筝乐团。
□本报记者 戴静文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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