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放火烧房的，有投毒害人的，有杀害父母亲人的…… 探访110名“武疯子”的家：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人
1:7 这是达州市强制医疗所医患人员的比例。
7×24 这是达州市强制医疗所管教民警的工作时间。
它和普通医院一样，有病区，有门诊室、有治疗室……
它和普通医院不一样，这里还有家属会见室、心理咨询室、司法鉴定室、临时法庭……
这里还有一群如父如母的管教民警，他们像照看襁褓中的婴儿一样，日夜看管着一群严重精神障碍患者。
作为四川省首批强制医疗所，达州市强制医疗所自2014年9月1日正式投运以来，已经收治了全市110名肇事肇祸的“武疯子”。
世外桃源里的“秘密”
1.
群山环绕，白墙大窗，在通川区双龙镇重石村，有这样一座“世外桃源”，这里收治着一群特殊的病人。然而，当记者翻开这些病人的档案，却发现里面全是触目惊心的记录：“有放火烧房的，有投毒害人的，也有打伤邻里路人，甚至有杀害自己父母亲人的……”强制医疗所的管教民警对每个重型精神病患者“了如指掌”。
记者随手拿过一份病历，不等翻开,管教民警就“背”出了他的情况：刘某某，24岁，发病时将父亲打伤致死……据管教民警介绍，刘某某刚入院时，病情不容乐观，情绪长时间处于狂躁状态，总是撕身上的衣服吃，甚至抓小虫子吃。
“先是对他的双手进行约束，24小时专人看护。”管教民警告诉记者，刘某某动不了手，就用嘴撕咬衣物，给他带上口罩则咬嚼吞咽口罩，同时被约束的手也不闲着，虽不能用力撕东西，但他用手指钻、挠身上被蚊子叮咬的地方。管教民警只得升级看护措施，将其列入重点监控对象。一旦其病情发作撕扯衣服，管教民警就耐心的提醒他不要撕，同时还细心照顾他的生活，不让其将大小便拉在身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刘某某的病情终于得到缓解。
在“视频会客室”内，记者看到刘某某正安静地在管教民警的指导下，上网浏览电视剧。他衣着干净，虽然面无表情，但情绪十分平静，如果不是层层的铁门以及窗户上的铁栅栏，这里似乎与普通医院别无二致。
没有假日的特殊医院
2.
像刘某某这样曾经肇事肇祸的重型精神病患者，在市强制医疗所比比皆是。大部分患者在入院前，都出现过伤人毁物的行为，个别患者社会功能严重受损，甚至达到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不能下地活动的地步。
“有的患者刚入院时，吃早饭差点被馒头鸡蛋噎死。”据强制医疗所相关负责人介绍，这些精神疾病患者的发病周期完全随机，发病时不但发生自残行为，甚至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这样的患者入院后是管教民警的重点监管对象，安排专人24小时看护。记者了解到，因病患的特殊性，管教民警需连续工作48小时才能轮休24小时。这样“连轴转”的工作制度，造成不少民警对周末、节假日已经失去了概念。同时，因警力少任务重，至今没有一个民警请过公休假。
在活动室，记者看到两名患者正在安静的下象棋，其神态宛如小区里常见的象棋爱好者。管教民警告诉记者，这两名患者是在院治疗多年的“资深病号”。其中一名患者李某某2014年11月突发精神疾病，产生幻觉纵火将自家房屋焚烧一空。后经司法鉴定为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作案时无刑事责任能力，符合强制医疗条件，被送进了刚刚成立不久的强制医疗所。
经过多年的治疗，李某某大部分时间已与正常人无异，但管教民警表示，其仍未达到治愈出所的条件。
回归社会困难重重
3.
据了解，精神病患者需要长期治疗，终生服药，且受到刺激后容易复发。对此，强制医疗所每月都对病患进行摸底，做好病情风险管控，并邀请资深的精神医学专家进行司法咨询，每季度对在所病人开展一次诊断评估，其评估结果作为患者能否重返社会的依据之一。
记者来到“配餐室”，看到厨师正在准备当天的午饭，回锅肉、炒肉丝及多种时鲜蔬菜一应俱全。“像一般医院一样，我们每天都为患者配发营养餐。”据强制医疗所负责人介绍，针对病人的特殊体质，该所制定了科学食谱，确保在治人员蔬菜、肉类、水果等营养的均衡摄入，促进疾病康复治疗。
为了尽快让入所治疗的患者达到治愈效果，回归社会，强制医疗所为患者打造出一个“田园监所”，监管民警带领他们开垦荒地，种植时令蔬菜、果树，在消防水池养鱼，用“田园生活”激发患者对生活的积极性。同时还成立许多兴趣小组，组织开展歌唱、踢毽子、羽毛球、乒乓球等文体比赛活动，让有兴趣的患者担任相应类别小组的小组长，管教民警希望用集体活动来重建患者的社会功能。
虽然全体管教民警24小时都朝着治愈重型精神疾病的目标进发，但他们也向记者坦诚：“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在医学事实上，对精神病人来说，没有一个精神科医生敢开出“完全康复”的证明，而其“不具有社会危害性”则更没人能够保证，各级各部门对强制医疗的解除都抱着异常谨慎的态度，严格把关。而且，即便符合解除强制医疗条件，绝大部分亲属也不愿接收，痊愈者要融入社会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据相关部门数据显示，“痊愈”的精神病人仅有1%可以正常回归社会，这让强制医疗的病人面临一旦进所即可能是终身收治的困境，所内的管教民警也面临着与患者一旦收治即是养老送终的别样“情感”关系。
截至目前，强制医疗所正在探索强制医疗人员重回社会的路径。
□本报记者 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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