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心灵的钢笔□农宽一
1981年我考上县高中,弟弟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公社初中。我们全家人高兴了好一阵子。
然而命运总喜欢捉弄人。临开学的那段日子,我家召开了家庭会议,父亲无奈地宣布了一个命运走向的决定:因家境贫寒,无力供给兄弟俩同时念书,只能二选一继续升学。弟弟抢先做出了让我继续求学的决定,态度极其坚决,理由是我读高中离上大学很近了。我也想让弟弟读书,最起码是兄弟俩都达到初中文化程度。父亲均有不舍,不好偏倚。从此13岁的弟弟就跟着父母上山砍柴、下地干活了。
开学那一天,父亲和弟弟一起送我去上学。父亲挑着装满全家几代人期望的行囊,弟弟扛着装满米面的袋子来到德保铜矿候车棚等车。道路崎岖,路面泥泞,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父亲和弟弟脸颊上的汗珠一路滴洒,他们却只给我拿一个装着书籍的挂包,说我一心一意拿好书籍就OK了。
不多久,坐在光溜溜扁担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父亲站起来对弟弟说:“车应该准备到了,一会爸送你哥去县城,你就在这里等着,爸回来再跟你一起回家。”边说边弯下腰去解开担子。待弟弟应承后,父亲的脸上绽出了放心的笑容。
去求学的学生和进城赶集的叔叔还不少,候车的人一齐挤上车去,那三十几个座位都坐满了。汽车徐徐开动,我从后排窗口伸出头来与弟弟告别,我挥挥手,弟弟也挥挥手。我的眼睛湿润了。突然,弟弟向已经开动的汽车追了过来,车速渐快了,十几米开外,弟弟箭似地追到车窗前给我递上一支红色的钢笔。我分明听到了弟弟呼呼的喘气声!
汽车渐去渐远了,站在公路上不停挥手的弟弟模糊着,终于看不见了!我握着带着弟弟体温的红身银帽铱金笔,喉咙好像有杂物卡住似的,不争气的眼泪簌簌滚落到裤子上。我前额靠在前排座位靠背的背面上,生怕旁人看见,也怕父亲瞧见……
钢笔!不是一支普普通通的英雄牌钢笔吗?从大城市的商场到县城的百货商店,从公社的供销社到村屯的代销店,货架上并不少见。这样的钢笔当时每支三四元钱。然而,我的这支钢笔的确太不普通了。在没召开上学家庭会议之前,弟弟每天都跟随父母到古龙山的深山野林里砍采土甘草来卖给在本地做临时收购的天等县制药厂员工。每斤才两分钱。弟弟起早贪黑,风雨无阻,天天进山,一个多月下来终于凑足了钱。在某日跟着父亲赶集时,他在德保铜矿商店购买了这支钢笔。
其实弟弟并不是不想上学,他太渴望上学了!是他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我这个兄长。弟弟啊,是哥哥“剥夺”了你美好的前程!也因为这件事,我的父母对于弟弟愧疚一生。在后来的月岁里,即使想方设法去弥补,注定已经不能如愿以偿了。
而我的人生道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然而每当遇到困难、挫折和打击,我总是想到这支普普通通的钢笔,想起它,我就有无穷的勇气、力量和智慧!后来,我师范毕业分配到多奎小学任教。在那里一直鼓励着我不断前行的钢笔不翼而飞了。幸好这支红身银帽铱金笔早已拷贝在我的心灵深处,而且像陈年窖酒,越老越香醇,越久越弥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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