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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草丛里的“土司” ——宁明风情散文系列之五

左江日报 2017-09-11 16:53 大字

岁月倥偬,丢下一些脚印,或深或浅,杂乱无章。它们不断退出人们的视线;有的埋没于漫漫的黄沙之下,有的覆盖于离离的荒草之中;风雨侵蚀,人事沧桑,那些幸存下来的痕迹,就成为了真正的历史。

当人们有幸寻找到那样的历史痕迹,循着它们斑驳的纹路向后探视,或许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到自己蹒跚而来的前世。

对于宁明,甚至是对于整个南疆而言,黄善璋墓,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历史痕迹。

荒草中的“兵马俑”

一座大山突兀隆起。

左边,青翠绵连;右边,白峰叠加;中间,缓坡开阔;前面,田畴平展;天上,彩云飘过;地上,阴影匆匆……

这是宁明县明江镇板册村四把屯的四把岭,它可是一处名副其实的龙脉宝地。

广西著名土司、思明州(府)始祖——黄善璋的陵墓就安放在这里,占地面积3000平方米。

墓地入口是高大的石牌坊,上面通体雕龙、腾云驾雾。牌坊前50米处,伫立了两根威猛的大理石望柱。一条小石子铺就的祭拜神道,从望柱中间和石牌坊下面穿行而过;往上缓缓抬步,可以来到大石板铺砌的祭祀大地台。神道两旁,石人四位,石马两匹,石兽四尊,两两对称;所有这些沉默的排列,守望成一种气氛,庄严肃穆,烘托着祭台前面那一块竖立的石碑。石碑上面,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事迹历历……

整个陵墓就像一座小一号的秦始皇陵,坐北朝南,威风凛凛。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眼前但见——石望柱瘫倒在地,石牌坊剩下断梁,小石子神道荒草覆盖;石人,石马,石兽,或少头,或无腿,残躯破体;石碑更是不翼而飞……徒叹“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因为格局的恢宏与布局的森严,尤其是各种石雕的古老与神秘,遗留至今的黄善璋陵园,被一些后世赶到的考古学家赞叹不已!这些人拿它来与广西北部的忻城土司遗迹——莫氏土司衙门进行比较,得出“北祠南墓”这样的一个史学术语,得意洋洋。而某一位曾到过秦陵的本地壮人则把家乡的这一处遗迹命名为“宁明的兵马俑”,这倒也有几分贴切。作为著名的土司遗迹,2007年,黄善璋墓被纳入了广西壮族自治区文物保护单位名单。

但所有这一切,现在只能是静静地被覆盖在萋萋的荒草之中,有点闷热。

到了晚上,是否会有流萤从草丛里星星点点地溅出呢?此处夜里难以留人,答案自然无从落实。

冗闷的季节

罡风吹过,明江纹丝不动,地面沉静,处处是墨绿;闷热中,植物茂盛生长……这是南疆十万大山背阴区宁明一年中夏季偶有出现的气象。每到这样的时节,这一方土地上的时间仿佛就停滞了,表情慵懒、漫长。

土司之于宁明的历史,就像是这样的一种“背阴区季节”时段现象。

土司,俗称土官。但土司与土官不完全一样。土官一般泛称土职本人,土司则不仅泛指土职其人,也指与土职相联的政权机构(衙门),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方方面面。简单地,所谓的土司,就是中原汉族皇帝对偏远少数民族地区人民统治的一种政权方式;其关键核心是“羁縻”两字。

羁,原意“马络头”;縻,原意“牛缰绳”。试想一下,一匹烈性的野马,人根本无法靠近;而一头野生的犟牛,人也根本无法驾驭。但,人一旦有机会给这些畜牲套上了络头,或穿上了鼻绳,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平日时,你尽可以将这些畜牲放之南山,让它们悠然吃草,爱干嘛干嘛;到需要的时侯,只要你手提绳子,便可顺手牵来;想让它们干嘛它们就乖乖地干嘛,驯服听话,丝毫不会反抗。

中原汉族的皇帝应该是进修过仿生学的吧。所以,他们就用“羁縻”这一套驾驭畜牲的方式来对待自己力所不能及的边疆少数民族百姓。为了无限量地延伸自己的皇权威望,在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地方,他们往往采用“以夷制夷”的措施,设立了一处又一处的土府、土州或土垌,任命一批又一批的“土官”——土知府、土知州或土知垌,帮朝廷“治理”那里的“草民”。而这些“土官”们,自称爵主,领着自己的夫人、姑娘、官儿,在总爷、舍人的簇拥下,在各自的辖地上,大吃大嚼,作威作福,生杀予夺,荒淫享受,显然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土皇帝”。这样的政权方式,就是所谓的“土司”。

由于距离中原帝都十万八千里,汉族皇帝们对于宁明这一方土地,从秦汉开始就进行了有异于内地的管辖。唐先天二年(713)始正式设立羁縻思明州和思陵州,掀开了土司的时代。宋代设立永平寨。元代设立思明路。明清时代设立思明府。而思明路、州、府曾是左江诸州垌的首府。到了清康熙年间思明州开始“改土归流”,清末民初所有州、垌废除土司制,国民政府在这一方土地上设立了思乐、明江、宁明三个县。从此,这一方土地,历史的车辙才算是碾出了“羁縻”的时代,揖别上千年的土官统治,彻底抛弃了土司制度。

这一过程所用的时间,竟差不多与中原各专制王朝相加在一起的时间一样长!

旮旯里蓬勃的野性

岭南炎徼地,那田边垌头,山旮旯处,野草蓬勃生长;一茬接一茬,衰了绿,绿了衰,绵延不息。散落在广西各处的土司政权曾像南疆的野草一样,蓬蓬勃勃地发展过;灭了兴,兴了灭,一代紧接着一代,传承千年。

眼前躺在草丛里的这一位主角,他是思明府土知州黄氏家族的始祖。这个家族曾是赫赫威名的广西土司黄氏宗支中最重要的一支,原属于岭南的黄峒蛮部,唐王朝董昌龄、董兰父子曾经出兵镇压过他们的起义;此后壮族黄氏宗亲,在岭南四处散居。

宋仁宗时,大将狄青奏请分置世官镇守边陲,黄善璋此时正好领兵镇守在明江一带,从此获得了世袭的土官权力。至元代,黄善璋的一位裔孙黄克顺,官作武毅将军兼同宁路(今南宁市)总管,这个家族因此前所未有地振兴。黄克顺生黄万山,黄万山的长子黄武胜任思明路总管。黄武胜生数子,长子黄忽都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壮族黄氏土司,《中国少数民族名人辞典》载有其人其事。黄忽都在元朝末年即以长子身份世袭任思明路军民总管,加封武略将军。元朝鼎革后,黄忽都立即归顺明朝,于洪武二年遣使向朱元璋明朝廷贡献马匹及方物,朝廷因而设置思明土府,授黄忽都思明府知府,准许世袭。

一代又一代的世袭中,虽不断有内部的自相倾轧,外部的土匪侵劫,但在朝廷官兵的帮助下,这个土司家族权势得以延续直到满清。在清代末年“改土归流”的浪潮中,土思州被废除。至此,壮族黄氏最大的土司家族对广西南部宁明地区长达4个世纪的统治才宣告结束。

荒草作证

时光荏苒,朝代更替,最为赫赫的权势,终敌不过荒草的覆盖。但在历史老人的眼里,既然曾经拥有,那就值得珍惜。那么,这些大大小小的“黄善璋墓”及它们联系在一起的“土司”可以留给后人珍惜的是什么呢?

是墓主人在世时曾经住过的“绮柱雕梁、鳞茨砖瓦”的巍峨衙门?还是墓主人在世时曾经享受过的包括农奴少女“初夜权”在内的无奇不有无所不包的统治权力?抑或是墓主人在世时到处给自己歌功颂德的摩崖石刻?……荒草萋萋,这些恐怕全部指望不上。哪怕是已经陪墓主人殉葬于地下最深处的各种精美贵重的祭礼,也早早地被那些可恶的盗墓贼偷得一干二净……能珍惜的,唯有历史沧桑不变的教训了,那就是适者生存的文化道理。

在后人看来,土司制度不免有消极、落后的一面,政治上的极度残暴、经济上的极度贪婪,文化上的愚民政策和自我封闭,这些的确造成了广袤的边疆少数民族地区长期的被动局面。但放到特定的历史时期,这无非是封建统治不可或缺的手段;相比于过去原始的状态,土司这种封建农奴制无疑是具备了相对的进步性,它在集中人力物力发展地方经济方面也曾发挥过积极的作用。尤其是,土司制度的存在,确确实实也加强了中原各个王朝“家天下”的封建理念,即通过“和而不同”,然后达到“天下大同”的“中华境界”,这跟当今全球化时代人类的“跨文化”理念多少是有一些相通的地方。更直接地,封建王化的推行,使得这一方土地上的人民早早地培养起了爱国戍边、保护家园的伟大情怀。比如,抗倭英雄——田阳土司——瓦氏夫人的事迹,就是这种情怀最为淋漓尽致的表现。

站在荒草覆盖的黄善璋陵墓之前,清风拂过,也许它们会带来更多的先前人们所不曾知道的人类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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