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伴我还故乡

□庞尉婷

白驹过隙，脚步匆匆。用什么挽留已经流逝的岁月？用什么纪念已经走过的青春？时光流转之际，崇左本土作家赵日升散文集《满月》让笔者找到了一个答案――何不用时光摆渡，以文字为载体，用思想去复述，忆往昔峥嵘岁月，在青春的脚本里再刻一个印记，再写一首恒久的关于青春的歌。

作为一本散文集，《满月》的谋篇布局及其故事章节并不复杂，甚至可用“简单”来概括。这里的“简单”指的是情节通透真实，情感淳朴真挚。与其说这是关于作者一个人的故事，不如说是关于像作者一样的一代人的故事。散文集中记录着成长感悟、民俗风情、乡村蜕变、饮食起居等，正如作者在其自序中所说，“这些内容写的都是小事，有五谷，有六畜，大都是鸡毛蒜皮。可是这些内容对村里的人们来说，那就是他们的生活，是他们的历史，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创造的文化。”

通俗易懂是这本散文集给笔者最直观的感受。带着对内容的好奇以及对作者情感表达的探索心理，笔者津津有味地翻阅着每一个章节。通读全文，仍感意犹未尽，作者真切的情感表达、清晰的思路，让这些文字更多了一份温度，原本平实的故事也变得饶有趣味。

物质匮乏的年代，穷困是能把人的脊梁压弯的。作者和他的乡亲们一起，生活在大山里面，日子过得并不轻松。《挑山》中提到的场景像放电影般在笔者脑海中呈现。作者从记事开始就见证着山里人家和穷困较量的场景，“大人们喘着粗气，表情痛苦地挑着东西从我家门口来来往往，肩膀上的扁担深深地扣在破衣服下的薄薄的肉里，他们都不说话，一路小跑，想尽办法到达目的地。”这些字眼的生动刻画，就是昔日山里人家的日常，挑肥料，挑种子，赶牲口，上山下山，日复一日。但穷则思变，苦难也磨砺了山里人坚韧的意志，他们相信，扁担会挑出希望，正如文中所说，“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但有微薄的希望，比没有的强。”

《挑山》只是作者成长过程中的一个缩影。岁月像一本厚书，它能把我们的成长心得写在扉页，把昔日琐碎撰写成故事，把孩子的我们变为大人，还能让成为大人的我们怀想从前。《旱藕》中，全身是宝的旱藕是作者少年时代得以享受的美食，也成为其长大后最怀念的味道。《单车》中，学骑单车历险记以及补胎场景，都让作者印象深刻，也足以引起读者的共鸣，那些似曾相识的过往，让我们的回忆，有了交集。

此外，还有《代销店》里记录着的一颗水果糖的快乐，“一颗水果糖，代表着一些童年的生活时代特征，简单的生活，给我们带来了丰富的快乐。”还有关于一分钱的快乐回忆，“一分钱就可以让我们开心上半个月，简简单单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也许这就是孩子和大人的区别吧。孩子和大人的区别是，孩子总能不动声色地发现快乐并放大快乐，而大人想要快乐，就必须充当百态生活的“捕猎者”，搜寻到给生活增添趣味的事物，才能更好地装点稍显单调的生活。

童年拾趣是该散文集亮点之一，时光感怀同样让读者印象深刻。《微山红》介绍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山红村，谈到了淳朴的村民、和谐的邻里关系，以及村里人与世无争的处世态度。“除了阳光和小水沟的区别之外，其他都是这样子，懵懵懂懂地活下去，简简单单地快乐着，糊里糊涂的就过了一辈子。”《龙眼树》中提到，“炊烟是村庄的根，是命，走到哪里，都能闻得到村里炊烟的味道。”《玉米》中提到了在作者少年时代，既是零食又是主食的玉米。“我们再回头看看‘旧石器’时代，就是为了记录那些渐渐远去的背影，那些延续我们生存和生命的生活方式。”还有《煤油灯》《禾剪》《禾秆笛子》等等，每一段记忆都是岁月在生命中做出的画，轮廓清晰，意味深长，那是足够当事者怀念，也足够旁观者遐想的宝贵财富。

如果说怀想旧时光是为了留住青春，那么记录孩童出生以及传统节日的每个重要时间节点则是为了敬畏生命。“过了满月，就等着百岁了。”《三朝》《起名字》《坐月子》《抓周》《百日宴》《报喜路上》等，写出了传统村里人家对婴儿降生的喜悦与祝福，《三月三》《六月六》等则写出了壮族人家对传统节日的祈愿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人的生命中，每个重要时期都值得被赋予意义，被纪念，有信仰才有追求，然后才树立目标，才有为之努力的方向，才不会盲目和慌张。带着祝福，孩子才能茁壮成长，带着目标，我们才能勇敢向前，也许，这就是成长的意义吧。

怀想从前，能够启发我们找到更好的生活方式，珍惜眼前，同样能让我们找到生活的意义。于是，作者还记录下了他当下生活的点点滴滴。《元旦骑行》《假日在家》《柚子的味道》等，记录了作者在平常生活中的感悟，包括一次说走就走的骑行；一个人在家品茶看书；一次收柚子的经历等，这些也许也雷同在其他人身上的寻常经历，却给了作者无法复制的独特心得，包括他的想法，他的态度。《理发》《买菜》《起床》《吃米粉》等，更是让作者从细小的生活琐碎中感悟到了生活的真谛，不得不让读者对其心生敬佩之情。于细微处见真知，那才是大感大悟。作者并没有用豪言壮语去渲染这些简单的日常，然而就是这些日常琐碎，其实也暗含着生活之道。柴米油盐也是博大精深的学问，倘无对生活的感悟，何来心灵的温度，何来有故事的人生？由此而言，散文集中这些简单琐碎，实属耐品耐读。

生活平平淡淡，但思想可以触摸诗和远方，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故事，而我们作为说故事的人，其实也曾活在故事里。诚如作者那样，当下，唯有用文字记录下来，说给自己听，也说给别人听，让我们一起感悟，一起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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