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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只剃八个头 十个程序都要走

华西都市报 2015-01-25 08:18 大字

“待诏”,是上世纪60年代前四川对 剃 头 匠 的 称呼。民国三十年代,新津县有个著名的李待诏,他 剃 头 技 艺 绝佳,风趣幽默,他把美德和技艺完美地糅合,把单纯的工作变成顾客的精神享受。当时民间有句常话:“不馋李待诏剃刀,除非脑壳上有包。”可见其人名声之大。每天只剃八个头

旧时在成都,剃头匠人都有一副担子,担子的两头,一般各有个三只脚的木架挑子。前挑子上头放一小砂锅。砂锅底下焖着细微的木柴火,随时温着热水。另一头下面置些木柴,上面一层格子,格子上放着木头脸盆和洗头用的洋碱(肥皂)或者皂角、菩提果;顶上的横杆上挂着两张干干净净的洗脸帕。

剃头工具,除必不可少的剃刀、剪子、木头梳子(上世纪50年代后始有推子使用)外,还有一把剪分头时用以夹烫头发的铁火夹子(在柴火中烧烫使用)。掏耳工具用一个小竹筒装着,有细长锋利的滚耳刀,耳屎夹,各种形状的挖耳子和一个用细铜丝扭结着一坨绒毛的洗耳球。

那名气很大的李待诏,名李志安,华阳县东山人。李家贫寒,为谋生计,李志安十六岁便学待诏手艺,经过师父严格夹磨,独立行艺即一炮走红。

李志安也就是李待诏,常年穿一件土蓝布对门襟褂子,衣袖永远挽着,拴一张土白布围腰,头上戴一顶半新不旧的毡帽儿。“剃——头——啰……”他总是边走边条声吆吆的喊着。那声音带着磁性,悠扬悦耳,像一曲山歌,在街头巷尾、村野林盘间回荡。听到吆喝声,剃头的人们就立刻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他们搬出一把躺椅或抬出一根板凳,放在自家的院坝或是阶沿上,往上头一坐,让转单(罩身布)一围,便任由李待诏摆弄起来。

李待诏剃头,一招一式,均要做到家,哪怕生意再好,他每天只剃八个头。每个耗时半小时,收费二千(两毛钱,约购米2.5斤)。他决不为多赚钱而偷工减料。雷打不动十程序

那个时候,顾客均为男人,样式只有分头和光头。分头是文人以及做公事等职业的先潮人物的专利。一般平民、乡下人只剃光头。其中,富户老者或德高望重的绅土、乡贤,爱在脑后留一圈寿发,以示威严、高雅。小儿则大多在光头的前顶留个一撮毛或三撮毛。

简单的工作,李待诏却做得十分复杂。他剃头有十个雷打不动的程序:一道洗、二道剃,三道修面四道细(全头脸精刮),五道掏耳六滚眼,七道弹刀亮特技,八道端头九洗脸,完了哈腰道声谢。前苏联政治家加里宁说:手艺匠可以成为极为伟大的艺术家,如果他把感情贯注到事业上去。李待诏正是这样的艺术家,他的每个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是心灵的撞击,似闺女绣花,温柔、轻松、迷离。

洗头时,右手五指在头上滑动抠刨,像神梳熨脑,头皮痒酥痒酥,钻心的舒坦。洗完后,用手轻轻压着头发下抹,清除余水。然后扭干毛巾先蘸双眼,再由脸至头通揩,继又双手食指各顶干毛巾一角,伸进双耳,将耳中残水蘸尽。在他手里,决无满头脸流汤打水,或眼睛耳朵进水引起的尴尬。

李待诏叫绝的是修面。修面一般只修“花圈子”、剃胡须。李待诏在完成之后,却要翻来覆去,全面精修一遍。一是修理眼睛部位,那刀子在眉毛周围轻梳慢理,将多余的绒毛扫得干干净净。再翻起眼皮,刀子尖儿伸进两只眼皮、眼角,进行精雕细刻。二是清洁耳朵。他用左手逐节撑开耳皮,右手刀尖漫游,将耳朵外口及耳轮、耳皱的绒毛、渍垢一一清除。三是对头部、脸部、颈部的全面精刮。刮时,那剃刀在各个部位依次轻轻滑动,让人似乎瞬时酥软如泥,矇眬欲睡。精修之后,用剪子修罢鼻毛,剃头工作结束。其中,精修即耗时20分钟。美兵也来“挨一刀”

李待诏剃头,收尾时,还有惊人的四个绝招:滚眼、掏耳、端头,弹酥刀。眼耳颈项,是人的致命部位。他艺高人胆大,竟在这些过筋过脉的地方,任意梳弄,予人愉悦。

滚眼又叫洗眼睛。用左手拇、食指撑开眼皮,将小银珠蘸了凉水,伸进眼中,在眼球及周边眼堂来回扞动。泪水微流却不痒不痛,只觉眼内轻松凉爽,十分自在。李待诏能消除眼内病灶,滚眼治病在县内闻名。凡有火巴眼、沙眼、流泪眼等眼疾,或眼中误入异物者,均专程来找他调理,手到病除。

掏耳朵用手指撑开耳门,右手摁动滚耳刀,轻轻在耳朵内壁旋转,剃去周围绒毛。继用头号挖耳子掏出耳屎,用小号挖耳子进行清洗。再用绒球伸进耳朵,将残渣扫除干净。最后拇指将耳门封闭一按,恢复耳膜正常。

端头又叫端颈项,是李待诏的又一特长,同行绝无仅有。是在剃头之后,让久坐的顾客舒筋活血,恢复血液流畅。端时,左手掌心握着下巴,右手握着后脑,趁人不备,突然将头猛力向左右搬动。如此重复三至四次,继将两肩穴位一按,即算完成。端后自己将头两摇两摆,顿觉精神抖擞。

弹酥刀,手法是让人埋头伸长颈项,用刀子在后颈上梳弹,以再次平和心态,使顾客轻松离去。李待诏的弹酥刀,在同行中无人可及。抗战时,美国人助修新津旧县飞机场。一天,李在机场工地为民工剃头,一美国技师请李给他剃头,剃完后他正要起身,却见李待诏用明晃晃的剃刀对自己颈子一扬,他吓得用英语大叫:你要杀我?翻译忙跑来一看,哈哈大笑让他放心。他才将信将疑坐了下来。“弹”完后他满脸兴奋,伸出拇指对李待诏连说OK。后来,有更多的美国大兵来找李待诏“弹酥”一下。 张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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