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熊猫如何“回家”(上)

雅安日报 2020-10-24 09:28 大字

编者按

我国保护大熊猫的方式有两种:通过建立自然保护区,把有大熊猫生活的栖息地圈起来建立自然保护区,这叫大熊猫就地保护;通过建立大熊猫研究机构,对大熊猫进行饲养繁殖,然后再对其开展野化培训后放归到有野生大熊猫生活的栖息地里,这种方式被称为迁地保护。

1978年,著名的大熊猫研究专家胡锦矗在邛崃山脉东南部的卧龙牛头山,建立了第一个大熊猫野外生态观察站——五一棚观察站,对神秘的大熊猫进行跟踪观察,这是人们为迁地保护大熊猫迈出的第一步。

2012年,经过系统野化培训的人工繁育大熊猫“淘淘”在栗子坪自然保护区被放归。

从卧龙到栗子坪,看大熊猫如何“回家”。

祥祥密林遇险

1989年,婉拒导师的盛情挽留,怀抱着把卧龙打造成中国的“黄石公园”的梦想,张和民从美国归来。

一心想实现夙愿的张和民,召集留下来的大学生王鹏彦、汤纯香、周小平、黄炎等,组织新来的一批大学生张贵权、魏荣平等,承担起大熊猫繁育攻关计划。

攻关是艰难的,每当科研工作遇到一道又一道难关的时候,张和民就会站在饲养场里,默默望着对面的山。他需要打起精神,汇聚更多人的力量,像这座山峰一样为大熊猫撑起一方晴空。

十年如白驹过隙。终于,在连续三年幼仔繁育存活率达百分之一百的喜讯中,2000年初,大熊猫繁育领域的“发情难、配种受孕难、育幼成活难”三大难关得以攻克,大熊猫人工圈养种群迅速壮大,迁地保护取得阶段性胜利。张和民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久以后,张和民担任卧龙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在国家“退耕还林”政策的支持下,除进行天然林保护以外,开始推行农民种竹子卖给饲养场大熊猫食用的“退耕还竹”工程,有效地保护了野生大熊猫栖息地。张和民正按照心中“黄石公园”的梦想打造大熊猫的家园。

21世纪初期,第三次全国野生大熊猫调查结果出炉,看着调查报告,张和民知道,时机成熟了。

2003年,熊猫中心将一只有“雅安血统”的大熊猫“祥祥”放到核桃坪后山的培训圈里,迈开了将人工圈养熊猫放归野外的一步。

一年以后,祥祥成功完成了第一阶段的野化训练,它对人工食物的依赖性明显减少,活动能力、定位定向能力、抵抗体外寄生虫的能力提高,防卫意识强烈,会捍卫自己的领地。

按照计划,它进入野化培训的第二阶段,被放入了比第一个培训场地势更高,场地宽上十倍的中型放养圈。它和当年五一棚被人们追踪的大熊猫一样,戴上了无线电颈圈。为了定位更加精确,祥祥的皮下还被植入了传感识别器。

祥祥所在的中型放养圈有野生大熊猫活动的粪便,祥祥并不孤独。

转眼间,到了2006年的春天,祥祥从两岁多的少年转眼成长为四五岁的青年。一场论证会后,它带着人们的期许,走进了五一棚大熊猫生活的真正的野外。

从春到冬,云卷云舒。

祥祥穿梭在五一棚的密林里,上高山,下河谷。入冬以后,祥祥开始四处寻找竹子,不知不觉到了一片陌生的竹林。这是属于一只脾气暴戾的野生大熊猫的领地,祥祥败下阵来,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地回到了五一棚白岩区域。它知道,它曾得到过的另一个世界的温暖会在那里等它。

人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

几棵巨大的铁杉和杜鹃树下面是一块几平方米的小平地,是监测人员的休息处。

汤纯香和李德生仔细查看祥祥的伤情,发现它背部严重受伤,大片化脓,后肢脚掌断指,需尽快治疗。

李德生强压着眼里的泪水,这个从四川农业大学兽医专业毕业的小伙子很心疼。

必须立刻手术!温度太低,麻醉药见效缓慢,大家燃起熊熊火焰,严阵以待,开始做手术。但等剔开几层厚的被毛,才发现祥祥的伤势实在太严重。

天色渐暗,日头落山,林下光线愈加昏暗,凉风卷着雪穿林而过,气温陡降,寒气逼人。由于疼痛,麻醉后的祥祥几次醒来拼命想站起来,刘斌蹲在它前面捂着它的眼睛,并轻轻抚头安慰它,可能是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也可能是因为太疼,它终于安静了下来昏睡了过去。

“动物都是通人性的。”汤纯香说,“它知道我们在帮它。”

眼见天就要黑了,风卷着鹅毛大雪气势张狂地飞了过来。

转移到五一棚继续做手术!

天色黯淡,风雪交加,几个当地老百姓和兽医们,还有监测队的队员组成的“护卫队”在陡峭山路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挪动。必须争分夺秒,以免麻药失效!

李德生每隔十五分钟就测一次祥祥的心跳,无神论者心里叫着,山神保佑。

新一轮手术开始。把祥祥放到简易手术台上,盖上毛巾被,两台电炉迅速升温,尽管如此,祥祥依然瑟瑟发抖。

“屋里温度还不够。”李德生喊道:“赶紧想办法,保暖。”

最后一床被子送过来给祥祥盖上,祥祥慢慢睡了。

三个多小时,手术总算成功了。十多分钟后,祥祥苏醒,灯影绰绰,遥远而又分明就在旁边的呼唤,让它迷茫地望着大家,脸上有着做梦般的表情。

刘斌走了过来,祥祥像一个听话又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孩,乖乖地把头依偎在刘斌手臂上,任他抚摸。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没有野化培训,没有野外放归,这是一对在饲养场里正在倾心交谈的“父子”。

在那段时间里,祥祥又短暂地重温了饲养场的温暖。考虑到治疗时间太久,祥祥难免再次产生对人的依赖,避免前功尽弃,祥祥被再次放归到了野外。

不过,这一次选择的是巴郎山脚下的邓生沟,那里竹林茂盛,林木参天,溪流汹涌,看起来是适合大熊猫生存的栖息地。

尽管对祥祥不无同情,但它终需独立走向野外。

2007年的春天,雨声淅沥。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一则新闻:“记者近日获悉,全球首只放归野外的大熊猫祥祥在野外遇野生大熊猫,争斗过程中严重受伤,以下是记者从野外发回的报道……”

透过木栅栏,幽深的黑色圈舍里,一双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外面,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忽然,画面颜色由彩色逐渐转变为黑白,最后眼神永远定格在了电视里,然后逐渐暗淡,变成灰色。

祥祥去世后,责骂之声铺天盖地而来。大熊猫保护中心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各种解释均显苍白无力。

“搞科研不能感情用事。”这是大熊猫保护中心面对质疑时忍痛说出的话。成功的实践难免有牺牲。而祥祥的去世,是大熊猫保护中心所有人心里最大的隐痛。

离开灰色压抑的水泥圈舍,重新回到了绿色丛林,这是祥祥代表一个家族所能做出的勇敢尝试。

听闻噩耗的张志忠一度黯然伤心,他总是回想起八十年代初透过树林看到的天上的流云。然而,科学研究的道路从未一帆风顺,对逝去的祥祥难以割舍怀念,对未来,整个大熊猫家族的发展,他仍然抱有期望。

(摘自《大熊猫的春天》)

新闻推荐

成都市委政法委举行先进典型事迹报告会

本报讯(记者晨迪)为深化“学先进、找差距、转作风、提能力、树形象”活动,昨日上午,市委政法委举办全市政法系统“忠诚为民平...

邛崃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邛崃市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