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边你在那边 爱像风筝一条线 父亲在四川采血样,儿子在江苏采血样;分别24年后,昨日父子团聚
成都商报记者 逯望一
摄影记者 王勤
24年前,成都蒲江县4岁零19天的孙浩,被拐到了江苏徐州。从那以后,儿子和父母远隔千里,均想尽了办法寻找对方。昨日上午,回到成都的孙浩与生父相认……
昨日上午11点,在成都市公安局,孙才俊和女儿站在一间会议室里,等待着被拐24年的儿子前来与自己相认。28岁的孙浩穿了一件黑色皮衣,蓝色牛仔裤,慢慢地走了进来,在场的民警和媒体记者,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位民警小声地告诉孙浩,“这是你父亲,还有你妹妹。”
孙浩向前挪了两步便跪在生父面前,吓得孙才俊不知所措,也跪了下来,父子抱头痛哭(下图)。
被拐与寻亲
孙浩去年在江苏做了血样采集。孙才俊去年也在四川做了血样采集。去年12月9日,成都市公安局接到公安部打拐办通知,的孙浩血样与孙才俊、周茂芬血样所检遗传标记符合遗传规律。
这边
24年前的一个中午,儿子丢了
1991年初秋,一个4岁零19天的孩子,在一片黑暗中,穿过了一个山洞,外面是汽车的轰鸣声,面前有两个男子。从那以后,记忆突然中断,之后的记忆里,就只有一座乡村,破旧的房屋内,有了一个说话不怎么听得懂的女人,这个人成了他的二姑。过了两年,他又被送到另一户人家,这家的夫妇成了他的父母。
这是孙浩对被拐走时的情形仅有的记忆。
孙才俊将这一切进行了还原。当年的9月26日,他和妻子在蒲江县大糖镇西街农贸市场卖菜,儿子孙浩在旁边和一位表兄玩耍。中午吃饭时间,妻子回家做饭,孙才俊喊儿子回家。可是,孙浩和表兄玩得正起劲,没有听父亲的话。一个小时后,孙才俊收摊时发现儿子不见了,回家后也不见人。后来他问和儿子玩耍的侄儿,得知有个男子过来说带孙浩去找妈妈,还给他买糖吃,就把孙浩带走了。”
孙才俊记得很清楚,那天儿子是4岁零19天,他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当年的照片,在自家平房前,孙才俊蹲在地上,搂着儿子,身后不远处是穿着连衣裙的妻子,三个人笑容灿烂。“那天是4岁零14天,五天之后就被拐走了。”这张照片成了孙才俊和妻子在往后的岁月里对儿子的念想,以及寻找儿子的凭证。
那边
为寻亲,父子都做了血样采集
据蒲江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民警王兵说,孙浩被拐到徐州后,当地一家姓房的农民,花了2000元从人贩子手中把他买回了家。在起初的两年时间里,房某一直把孙浩放在亲戚家里养。在回到房某身边之后,孙浩开始有了清晰的记忆。
他从周围村民口中,隐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是这家亲生的,你不姓房。”他问过很多村民自己是哪个地方的人、年龄多大、什么时候到徐州的。这些答案,后来都成了他宝贵的寻亲信息。
16岁那年,孙浩没有读完初中,就去郫州打工。一年之后又去了南通市,当了一名在船上装货的工人。也就在那年,孙浩通过电视了解到“宝贝回家”寻子网站。他在网站上登记了自己的信息,并与“宝贝回家”的志愿者们建立了长期联系。
经过志愿者的帮助,孙浩2010年到南通当地派出所,做了血样采集,去年10月又做了一次。正巧,孙才俊去年也在蒲江县公安部门做了血样采集,并录入公安部DNA数据库进行比对。去年12月9日,成都市公安局接到公安部打拐办通知:孙浩血样与孙才俊、周茂芬血样所检遗传标记符合遗传规律。
回家与选择
孙浩说,为两边的老人养老送终是可以确定的。
目前,孙浩并没有辞掉江苏南通的工作,只是向单位请了假,至于以后会长期生活在哪里,他说需要和两边的老人商量。
回家,在生母坟前长跪不起
1994年,孙才俊和周茂芬又生了一个女儿,“我经常听爸妈说,我还有个哥哥,被别人拐走了。”孙浩的妹妹孙维说。1999年,家中盖了新的二层楼房。但周茂芬被确诊得了乳腺癌,之后便常年卧床不起,孙才俊坐在病床前,告诉她哪里发生了拐卖儿童的事,哪里又有了一些线索。
2012年,周茂芬因病去世,“她走的时候,还在念叨儿子,要我争取把他找到。”蒲江县公安局民警王兵回忆说,2012年他到孙才俊家,看到孙才俊的头发都白了,手背上没有血色。
昨日下午,孙浩回到蒲江老家,周围村民都聚集在孙才俊的家门口,看着面前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孙浩。孙才俊端出了家中仅有的四把椅子,拿出了一袋茶叶和纸杯,手里捏了四五包烟,全部打开见人就发。孙浩的妹夫骑上摩托车,到镇上买了一卷两千响的大地红,在家门口噼噼啪啪放了一地。“看到孙才俊的人,都跟他说一句“恭喜”。
孙浩的大姑父陈忠和走到屋内,摘掉眼镜,在墙上的中国地图上,吃力地寻找江苏徐州的位置,一边看一边哭,“好远啊。”
一阵欢喜过后,悲痛随之而来,孙浩到了房子后面生母的坟前,哭着长跪不起……
选择,尚没决定回江苏还是留下来
由于是江苏徐州人,王兵和一位同事于1月4日被派到老家负责办理孙浩回家的事。据他所说,当初在将此事告知孙浩的养父母时,对方很难接受,情绪一度失控。“养父母都是七旬老人了,当地农村有很强的养儿防老的观念。”
孙浩告诉成都商报记者,他前日离开江苏时,养父母对他说,“要回去也不阻拦,以后回来看看我们。”因此,昨日回到老家的孙浩,心情一直很复杂,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记者联系其养父母。“他们的心情我知道,现在不想去触动他们。”
今后的生活有何打算?孙浩给不出一个答复,他告诉记者,为两边的老人养老送终是可以确定的。
目前,孙浩并没有辞掉江苏南通的工作,只是向单位请了假,至于以后会长期生活在哪里,他说需要和两边的老人商量。
在谈到儿子今后的生活,孙才俊说尊重儿子的选择,“我当然希望孩子回来和我生活在一起,但一切都由他定,毕竟是成年人了。”这位已经年满60岁的老人告诉记者,他不怨当初买走自己儿子的人家,“(毕竟)照顾了我儿子24年。”(应当事人要求,部分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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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江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蒲江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