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有壳”到“仓廪实” 发展集体经济穷村能跟富村学到啥？
宝山村太阳湾风景区已成为乡村旅游胜地。本报记者 刘佳 摄
□本报记者 刘佳 吴平
川菜博物馆声光电运用得巧妙有趣，让来自全省各地的“村官”代表们流连忘返；青杠树村小桥流水人家，湿地里不时飞出一只白鹭，不愧为中国十大最美乡村……
9月22日，在首届四川村长论坛暨村社发展大会上，参观郫都区上述点位时，南部县滨江街道社区烈女坟村书记张素兰神色是凝重的。张素兰12年前从建筑业转而向服务农村发展，修路、修渠亲力亲为，但多年积蓄投进去却连个响儿都听不见。“村子距离县城仅3公里，如果宅基地退出试点能搞起来，土地资源用活，我们也能搞好。”张素兰说，可是发展机遇可遇不可求。
情况真是这样吗？
9月23日，来自陕西、江西和贵州的中国名村村长和省内多个典型村村长，分享了各自村落的发展历程。强村与弱村差距大，其背后隐藏着区位、资源禀赋等多方面的差距。对于普通村，尤其是偏远山区贫困村而言，强村、富村发展之路是否有借鉴意义？结合本村实际，集体经济又当如何发展呢？
A
现状
排头兵一飞冲天 多数村积贫积弱
“我们村是典型的 ‘城中村\’，目前集体资产达30多个亿。”9月23日，谈及本村的发展，中国名村代表、西安市碑林区西何家村支部书记赵建平难掩自豪。经过11年的“城中村”改造，目前西河家村人均一套房，每月租金至少2000元，全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已超过了5万元/年。
西何家村的发展让与会村支部书记们艳羡不已，但一些人也频频摇头，“人家这个村，是在陕西省省会城市的中心城区，我们根本没法比。”
“富裕村和贫困村的两级分化确实非常严重。”省农科院党委书记吕火明认为，这一现象在四川省乃至全国都已较为普遍。
作为四川省村集体经济“排头兵”，彭州市龙门山镇宝山村的工农业总产值已超过60亿元，省集体经济十强村的洪雅县高庙镇七里村1000多名村民每年旅游收益超3000万元，冕宁县复兴镇建设村，仅去年一年的村集体分红就达2000万元。
相比较上述富村，大部分村集体经济自从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就没有太大发展，起步晚、底子薄、办法少。四川省现有行政村4.7万个，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没有资产、缺乏集体经济的空壳村，甚至有20%的行政村正逐渐“空心化”。
省村社发展促进会、川农大经济学院承接的课题《四川新型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发展研究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在本次论坛中发布，该报告从川北、川南、川东、成都平原选取的80个样本村，其中有效样本76个。
调查发现，76个村中组建了村集体经济组织的有45个，占59%，其他正在筹建中；而完成确权办证的仅33个，占43%；实现分红的为17个，占22%，人均分红337元。
“强村普遍具备经营性资源，例如区位好、开发价值较高的土地等，但四川省大部分村缺乏吸引投资者的先天资源。”吕火明的观点与《报告》的调查结论一致：村集体经济资产中最主要的是自然资源，其次是村办企业。简单粗放的租赁收入、牲畜养殖、林木种植是最常见的经营方式。此外，还有近一半的样本村所有权和经营权没有分离，或者村企一体化经营。
眼看着强村、富村的亮眼表现，不少村书记心里酸溜溜的，一没试点项目、二无区位优势、三缺政策扶持，从0到1，比从1到100还要难，怎么起步？
B
破冰
对接脱贫攻坚“输血”帮助起步
2015年 《四川省农村集体资产股份合作制改革试点方案》出台，9月7日，郫都区唐昌镇战旗村敲下了四川省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第一槌”。
“战旗村第一批入市的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是早已停产的村属肥料厂、预制厂和一直闲置的老村委办公楼。”该村书记高德敏说，这些资源被一家旅游公司以700多万元拍到，用于建设乡村旅游综合体。
而对于其他村，可能没有这些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即使有土地，也没有上市权限；即使能上市，如果区位不好，也不会有开发商来竞拍、投资。
今年，省委农工委等七部门联合出台《关于深化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发展农村新型集体经济的试行意见》，确定四川将在3年内清产核资，5年完成制度改革的总体安排，到2020年，80%以上村（组）建立农村集体经济组织。
时间表、任务表已经出来，具体怎么做？
目前，在集体经济相关政策不断落实的背景下，结合脱贫攻坚战略，集体经济通过“输血”在很多农村从无到有开始起步，总体规模正迅速扩大。
巴中市恩阳区观音井镇万寿村，结合户籍关系、土地承包、居住状况以及义务履行等情况，准确界定享有集体经济组织成员资格1775人，并颁发“农村集体资产股权证书”，将财政定向投放到贫困村的帮扶资金和社会捐赠的帮扶资金，作为村集体资产进行固化。
除了既有的山水田林地等存量，扶贫资金正在成为村集体资产最大的增量部分。
同时，由中央财政投资的水利工程、烘干仓储、生产便道等也以股份量化的形式成为村集体或合作社资产，该模式在崇州市已有成熟经验。
内江市永安镇尚腾新村还探索了农户承包地退还村集体，按照1股/亩入股到村集体经济股份合作社，打破了生产要素的惯有使用方式，进行了高效的重合、组合……
通过上述“输血”渠道以及盘活存量资源，不少村组有了“本钱”，与此同时，管理制度、思想观念能否跟上？
战旗村列入试点，不光是因为区位优势，还因其提前完成了繁琐、艰巨的前置任务。“我们早在2012年就完成了确权颁证，后来成立了资产管理公司，实现了资产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等等。”高德敏说，等靠要是不可行的，顺应改革契机早着手早行动，才能尽早迎来发展的春天。
C
完善
盘活各类资源“造血”方可持续发展
有了“本钱”，如何用钱来生钱？
“单一的发展方式，势必制约村集体经济的可续性。”吕火明表示，《报告》中提到的53.35%的村集体经济组织选择资产出租作为主要经营形式，说明目前四川省很多村在发展集体经济方面，投资策略消极，不利于长期发展。
对此，省社科院副院长郭晓鸣表示认可，目前从四川省乃至全国看，富村、强村的发展大都仰仗经营性资产，但对于大多数村庄而言，经营性资产无从谈起，那么脚踏实地从事生产，发展集约、高效的现代农业和服务业就显得极为重要。
贵州省安顺市平坝区塘约村便是一典型例子。该村村支书左文学说道：“让土地集中起来，实现土地效应的最大化。”
该村依靠“合股联营、村社一体”的发展模式，在土地经营权、集体林权等“七权同确”的基础上，鼓励农民以自己的土地经营权参股入社，从而以集约化、规模化、标准化的方式进行产业化生产，农民除了可以按股分红，还有了新的就业机会。这种模式，不仅解决了产品销售问题，农民本身也学到了实用技术。
郭晓鸣对此评价，确权后的规模生产能够有效应对农产品缺乏标准化、品牌化，抗风险能力差等一系列问题；同时，农民以土地入股“抱团”发展，能够在合作销售、生产资料采购上和农村电商等新兴主体合作，从而为发展村集体经济创造更多机会。
另外，拓宽村集体经济的来源渠道也非常重要。
被称为凉山州“华西村”的冕宁县建设村除了将村里的土地集中建设产业园区，种植特色水果，还撬动农户的闲散资金入股合作社，投入水电站和建设村砂石厂。
吕火明认为，在布局产业时，村集体经济要避免同质化发展，从历史民俗文化中、气候地理条件中深挖地域特色，对产品和服务进行差异化打造。在此过程中，科学规划、完善制度、对接市场等缺一不可，但贯穿其中的是人才的招揽、培育和激励。集体经济的“CEO”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既要约束其合法经营，避免集体资产流失；又要赋予其发挥的空间，给予有吸引力的股权分红，才能激励其愿意作为、敢于作为、能够作为。
采访手记
发展要放眼未来 形成各产业联动
两天的村长论坛，是关于村庄发展的思想博弈，强村、富村在传播经验，其他村庄则在学习提升。
通过参会，记者认为村集体经济除了“守底线、走新路”活用经营性资产、盘活资源性资产外，还要注重打造村集体经济的“升级版”。
放眼全省，在转型升级上尤为突出的是彭州市龙门山镇宝山村，从过去的依靠水电产业为支柱，到现在大力发展乡村旅游，以及发展矿业、林业、加工业……村里的产业发展涉及了一二三产业，在挣得60多个亿的产值同时，也保护了生态，达到了循环可续发展的目的。
所以，村集体要发展绝不能只看眼前，而要放眼未来，形成各产业联动，产村相融，绿色生态可持续发展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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