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芈月传》 说说真实的先秦
玉螭凤云纹璧战国故宫博物院资料图
玉虺龙纹冲牙春秋故宫博物院资料图
玉兽面纹剑格战国故宫博物院资料图
编者按
最近古装剧《芈月传》正在热映，无论是《芈月传》也好，还是之前火得一塌糊涂的《琅琊榜》也好，大火之后，总会引发观众的更多好奇：剧中生活的年代在战国时期，诸侯争霸的年代，风云变幻，战事频起。那些电视剧中展现的生活，是真实的吗？2000年前的古人，他们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呢？今天，我们特别为你走访了一些致力于先秦时期研究的专家学者，力图从不同的角度，为你呈现一个真实的春秋战国时代。
先秦之巴蜀
金牛道 都江堰
都是这时期修的
在电视剧《芈月传》里，芈月和姐姐芈姝一起，嫁给了秦惠文王。不管芈月是不是在《史记》中留下一句话记载的芈八子，秦惠文王却是和巴蜀地区有着紧密关系的，巴国、蜀国相继被灭，纳入秦国版图，巴蜀地区的文化进入中原文化体系，就是秦惠文王在位期间的事情。而且芈氏的儿子秦昭襄王在位期间，李冰作蜀守修了都江堰。
四川省历史学会会长谭继和介绍，秦惠文王后元六年，即公元前316年，秦国大夫张仪、司马错、都尉墨等人领兵从金牛道讨伐蜀国，当时的蜀王退至武阳县时死了，王朝大员和太子都死于白鹿山。至此，开明氏统治的蜀国灭亡了，蜀国的遗民逐渐与中原地区的华夏族同化，“蜀人始通中国，言语颇与华同”。
开通金牛道 因秦惠文王而起
谭继和介绍，秦惠文王灭蜀、巴之事，还有不少故事流传于后世，这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金牛道的开通——“石牛粪金，五丁开道”的故事。
当时，是周显王在位期间。汉中地区也在蜀王的统治范围内。一天，蜀王在褒谷中狩猎的时候，遇见了秦惠文王，蜀王就送给了惠文王一些金银，不想，这些金银在惠文王的手上变为了泥土。秦惠文王很是生气，身边的大臣却纷纷向他祝贺，说这是天意，他将得到蜀国的土地。秦惠文王想讨伐蜀国，却不知道通往蜀国的道路如何，于是就做了五头石牛，把金子放在石牛的尾巴底下，对蜀王说：“牛便金。”蜀王很高兴，派五位力士开山成道，把石牛接回蜀国。然而到蜀国以后，蜀人发现石牛不拉金子了，很生气地把石牛还回秦国去，还嘲笑秦人是“东方牧犊儿”，只知道放牧。秦人不以为意，“吾虽牧犊，当得蜀也。”张仪、司马错就是沿着这条力士开山而成的石牛道，带兵灭了蜀国。
灭了蜀国以后，张仪被封为蜀国守，并在惠文王二十七年，与张若一起修建了成都城，传说，刚筑好不久就垮了，几个月也未修好。又暴雨不断，所筑的城墙全部垮塌了，一天夜里，张仪、张若两位将军不约而同梦见一只大乌龟在成都这块地方爬行，乌龟托梦说：“将军筑城有诚意，就顺我爬行之道修筑，保证城墙不会再垮！”成都城也得到了“龟城”的别称。
谭继和说，秦国灭蜀国之前，两国其实已经早有往来，梓潼有个五妇山，相传也与秦惠文王和蜀王有关。《史记·六国年表》中有记载，秦惠文王元年时，“楚、韩、赵、蜀人来朝”。秦惠文王知道蜀王好色，就说要把五位美女嫁给蜀王，蜀王很高兴，派了五位力士去迎接。一行人回来经过梓潼的时候，遇到一条大蛇往洞里面钻。五位力士就去抓蛇的尾巴，结果蛇没抓到，山垮了，五位力士和五位美女都被压在山下。山则分成了五座山峰，蜀王伤痛之下，把这座山命名为五妇冢山，还在山上修建了望夫台。
五担山 蜀王留下的遗迹
说到蜀国，成都市境内还有个名字，与蜀王有关，这个地方就是五担山。蜀王有一位妃子，传说是陇右武都山中的山精化成，长得颇为美艳，很得蜀王的喜欢。可是因为妃子在蜀国住不习惯，没多久就去世了，蜀王哀痛之下，派了五位力士到武都山担土做了王妃冢，高七丈，地点在成都旧城的西北角。武担山上有石镜，到唐宋年间，石镜还在。还有不少文人以石镜为对象，作诗吟诵。杜甫曾作有《石镜》，诗云：“蜀王将此镜，送死置空山。冥寞怜香骨，提携近玉颜。众妃无复叹，千骑亦虚还。独有伤心石，埋轮月宇间。”
谭继和说，古蜀国的遗址留在成都的，当然不止武担山一处。秦国所灭的蜀国王族为开明氏，开明氏传十二世，可以追溯至望帝杜宇和丛帝鳖灵。战国时期，诸侯各国纷纷称王，杜宇也在这个时候称帝，号曰望帝，国度就在今天的郫县一带。鳖灵的传说更为离奇。据说他本是荆楚之地的人，有一天死了，尸体在江水里并没有沉下去，也没有顺江漂到下游，而是随江而上，从岷江到了蜀地，还死而复生。杜宇听说这件事后，很是好奇，就把鳖灵找来。二人交谈以后，杜宇认为鳖灵聪明且有智慧，就让鳖灵做了丞相。“当时玉垒山出水，杜宇自己不能治水，就让鳖灵治水去了，鳖灵决玉垒以除水患。”
有个说法，是说鳖灵在治水期间，杜宇和鳖灵的妻子私通，而鳖灵回来以后，杜宇一方面心中愧疚，一方面因为鳖灵除水害有功，就师法尧舜，将帝位禅让给了鳖灵。杜宇在位期间，教民务农，不只蜀国开始务农，蜀国东面的巴国也在其教化下务农。望帝在西山归隐，魂魄化为杜鹃。杜鹃为用叫声唤起农人春耕，叫到脖颈都红了，是为杜鹃啼血。
鳖灵称帝后，蜀国开始建立宗庙。谭继和介绍，在商业街发现的战国船棺墓葬群，船棺都集中在大宫殿样的区域中，推测应该是开明王族的墓葬群。
天府之国 兵家必争之地
说起巴蜀地区天府之国的名声，世人都会想起两千多年前修建的，现在仍然在用的水利工程——都江堰。秦昭襄王时期，李冰任蜀守，修了都江堰。《华阳国志·蜀志》记载：“冰乃壅江作堋，穿郫江、检江，别支流双过郡下，以行舟船。”
谭继和说，从大禹治水治岷江，到开明鳖灵治金堂峡，再到李冰治都江堰，治水是古蜀地区一脉相承的。通过治水，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巴蜀地区也逐渐得到了天府之国的称号。在战国时期，天府之国指的是巴蜀地区并关中汉中一带。后来，随着巴蜀地区经济农业的发展，逐渐把汉中、关中抛在了后面，天府之国也专指巴蜀地区。
秦国灭蜀，也打的是经蜀伐楚的主意。当时，蜀王封自己的弟弟为苴侯，封地在汉中，苴侯与巴王交好，但是巴国和蜀国又有世仇。蜀王不开心自己的弟弟与仇人关系好，就要讨伐苴侯，苴侯找到巴王，后来向秦国求救。秦惠文王当时正打算讨伐楚国，《华阳国志》中记载，司马错、天真黄等人就劝他：“蜀国富饶，得其布帛金银，足给军用。水通于楚，有巴之劲旅，浮大船舶以东向楚，楚地可得。”《战国策》中也有类似记载。
正是得益于天府之国的财富与人力的后勤保障支持，谭继和介绍，秦国最后才能一统天下。在分裂时代，欲夺天下，先取巴蜀，是不少人的选择。“汉代刘邦是这样，刘备也是想走这条路，然而自身太弱，未能成功。”
仙道盛行 蜀人逍遥似神仙
谭继和强调，古蜀国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有五代蜀王的传说，最后的结局都是羽化登仙，而战国时期正是相关传说集中的时期。神话里，开明王上天成为镇守天门的天门神，杜宇之前的鱼凫于湔山得仙道。“在古蜀国，崇尚神仙道，渴望羽化登仙，是当时的信仰。”在古蜀国的重要遗址三星堆和金沙里，有很多关于羽人、飞鸟、神鸟题材的文物出土，也从侧面展现了古蜀国源远流长的尚仙传统。
“东汉张道陵创立道教，核心是‘羽化飞仙\’，就是从古蜀国流行的仙道文化中继承而来的。”谭继和说。在这种渴望升仙的信仰体系影响下，古蜀人的生活方式也是逍遥自在、行云流水，像神仙一样。“都说现在的四川人爱好休闲，好耍，其实这是一脉相承的。唐宋时，蜀人好游乐，更早以前，在战国时代，人们就是过着富于浪漫的想象中的神仙生活一般的生活方式。”
生活逍遥自在，加上巴蜀地区风景好，巴蜀地区就是世人眼中的“人居仙乡”。“所以李白说‘九天开出一成都\’，九天就是道教中神仙居住的地方。”谭继和还提到，崇尚神仙道带给蜀人的不仅仅是逍遥自在的生活方式，还有好浪漫好想象的文化基因。“西蜀的文学家中，从西汉时期的司马相如，到唐代的李白，宋代的苏轼，乃至近代的郭沫若，他们的作品里都充满了浪漫的想象，这也可以追溯到先秦时代。华西都市报记者王茜
先秦之配饰
珠光宝气
那可不是形容先秦人的
都说古人讲究，古时女子的妆容配饰叫一个讲究。《芈月传》中扮演楚威后的姜洪波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谈道：“光是古装剧的化妆造型每天都要花3到5个小时，仅是威后的头饰就有 10 来斤重，而这些头饰都是直接固定在真发上面，卸妆之后头皮都会痛。”只能说，如果按真实的先秦时代来考据，姜洪波是白吃苦了，战国时期的头饰根本就没有那么浮夸，更早一些的春秋战国时期，时人的装扮如何，与今人的想象差距有好大，是像电视剧里面那样金银加身，珠光宝气吗？
上海戏剧学院副教授李芽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中国古代服饰文化，在她的研究之中，战国时期贵族们的饰品主要以玉石类为主，而金银器的佩戴虽然也曾经出现过，但多为少数民族所喜爱。“在先秦时期，对于贵族来说，首饰礼仪的功能远远大于装饰的作用。”
战国时期多崇玉
在《芈月传》里，各种妃子美人们佩戴的头饰都是金光璀璨，耀眼夺目，实际上中国人喜爱金器的历史并没有那么长。中国的金银首饰在汉代之前出土很少，一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才开始多了一些，到唐宋时期，特别是宋代之后才开始流行起来。在中原地区，对于金银器的喜爱是受到异域文化影响才开始慢慢有的，在此之前汉族人一直认为玉比金高贵。从唐到清，官员腰带中玉带的规格始终要高于金带。
《礼记·玉藻》讲：“古之君子必佩玉。”古人认为佩戴玉饰品的人必当也具有仁智义礼信五德，具有象征意义。战国时期的配饰中，出土量比较大的也是各种组玉佩、琉璃、玛瑙，玉珠等穿成的串饰，但是这些串饰怎么佩戴，戴在什么部位还有待于研究。“在先秦时期，对于贵族来说，首饰礼仪的功能远远大于装饰的作用。”李芽博士这样解释，“中国人讲究藏礼于器。戴一切东西都是与礼制相关的。”
玉饰不光是由女性佩戴，同时也深受男性的喜爱，男性身上佩戴的佩玉比女性还要多。组玉佩甚至是当时冕服的“标配”。当时的贵族们腰前有蔽膝，即悬于前腹部、用熟皮或生绢制成的一种有文章的饰物。在腰侧会配有玉佩，佩玉的质地和系玉的组带根据身份的不同而有所区别。头上戴各式冕冠或弁，这些构成了当时贵族的祭服和礼仪服饰的主要配饰。
楚人服饰更妖娆
春秋战国时期，中原各地受到的礼教影响还是较深，人们的服饰更趋于正统。当时，有一整套严格制定的礼仪服饰规格，什么样身份的人应该怎样穿戴是不能越规的。因此人们的装扮相对来说更加端庄朴素，更守礼仪规矩。
不过，当时的楚国比起中原地区还是要更爱美一些。地处南方的楚国，由于离中原比较远，相对来说服饰也好、妆容也好，都要更加妖娆一些。不过即便是更加妖娆，程度也是很有限的，不会出现电视剧里呈现的珠光宝气。
长沙马王堆1号汉墓就是一座保存非常完好的古代楚人墓葬。其主人辛追生活于西汉初年，那个时候离战国结束时间不久，还是比较能够代表当时楚地妇女的装饰习俗。辛追入殓时头上戴着漂亮的假发，用三枚不同的簪子别在头上，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首饰了。在其它的陪葬品中也没有珠宝玉器金银首饰，只有一些化妆品和梳篦。相比于她那些华丽的绕襟深衣，以及数量巨大的陪葬品，在配饰方面仍旧显得简朴。
楚地的女子服饰妖娆，男子也不承让。以战国四君子之一的春申君黄歇为例，在《史记·春申君列传》中曾有这样的描述：“春申君客三千馀人，其上客皆蹑珠履以见赵使，赵使大惭。”可见，那个时候楚国人就用宝珠作为装饰，爱美的心满满哒，都要溢出来了。 华西都市报记者闫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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