郫县教育局放权、7所学校试点自主管理日前迎来“中期考” 自主命题权 不敢要 自主用人权 最想要
教育局下放的权利
■ 不经学校邀请，教育局不能到校检查工作
■ 除中考与小学毕业考试外，试点校可自主命题
■ 教育局召开和举办的各种会议、活动，试点校可选择不参加
学校想要的权利
■ 学校最想要的就是“用人权”、“财权”，但目前无法实现
■ 对大多数学校来说，自主管理就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11月9日，试点自主管理252天后，郫县7所中小学迎来了“半期考试”：校长答辩。
考题是教育局下放给学校的三项权利“用没有？哪些权利带来了实惠？还需要哪些权利？”这三项权利包括：不经学校邀请，教育局不能到校检查工作；除中考与小学毕业考试外，试点校可自主命题；教育局召开和举办的各种会议、活动，试点校可选择不参加。
答案似乎并不理想。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所学校尝试了自主命题。因为担心长期不和“主流”接触，会导致学校被边缘化，学校仍然大会小会都要参加。不过郫县并不打算就此停止试点。随着三所新学校的加入，郫县目前1/5的学校都已经开始探索自主管理试点。
放权
校长抱怨会多
教育局放权
2012年年初，郫县教育局下发《关于申报“自主管理试点校”的通知》，称将创新学校管理体制，在全县义务教育阶段建设“自主管理试点校”。
这一点子来源于寒假前的一次“校长沙龙”。在沙龙上，一位校长谈到，如今教育局会议繁多，学校参会交材料都应接不暇，哪能静心下来思考发展问题。发言立即引发校长共鸣，其中包括曾担任过基层学校校长的县教育局局长赵洪。他认为行政和教育不分开，导致学校的办学理念、方式、标准等方方面面都被行政捆绑，让校长和教师失去鲜活的思想，造成千校一面。
“如果减少教育行政对学校发展的干预和制约，让你们自主管理如何？”他试探着问，校长们报以热烈的掌声。短短5天时间，有7所学校自愿报名。2012年3月1日，郫县教育局宣布，7校作为首批试点校，除安全和财务工作由教育局统管外，其余工作由学校自主管理。教育局明确表示，没有学校邀请，教育局相关科室不能到校检查工作，教育局召开和举办的各种会议、活动、上交的各种资料，除注明所有学校参加的外，试点校均可选择不参加、不上交。
尴尬
不想去开会 又不得不去开
3月29日，7所学校享受到了试点后的第一次福利。郫县教育督导室要对各学校教育技术装备的管理和使用情况进行专项督查。“自主管理学校不在本次督查范围内”，《通知》最后特别注明。3~11月，郫县教育局在其官方网站上挂出了超过20次会议和活动的通知，其中60%的会都特别点明自主管理学校可以自行选择。
担心被边缘化
学校要开的会还是多
“会确实比以前少多了。”古城学校校长余波勇在答辩会上说。余回忆，自主试点之前，一个星期大会小会至少三次。“像教学安排这些业务会，也非要校长去。”这样频繁开会，让他叫苦不已。余波勇每周要上6节体育课，每次开会，就得找人换课或代课，一周的安排全被打乱。今年9月开学以来，除去一个月在外学习时间，余波勇到目前为止开了5次会，“都是该校长开的会”，他强调。
但改变的过程并不都如余波勇描述的那样顺畅。“每次开会都不参加，人家会不会对你有看法？”在这次的答辩会上，犀浦实验学校校长张斌对前来听会的县督学、县教育局相关负责人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最近一段时间，县教育局好些重要教研活动都在犀浦另一所非试点校举行，声势红火。“自主管理后，学校会不会被边缘化？这是我们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他的担心也是许多试点校的担心。长期的行政化管理，学校已经习惯了通过教育局的会议和活动中去获得外界的信息和资源，学校之间、教师之间的交流也主要通过会议和活动实现。“你不去，好多资源就没法掌握，好多东西也不晓得。”试点学校之一的崇德学校总务处负责人李小宏有些郁闷地说，他每周开的会还是很多。
自主命题
4所学校没得到专家肯定
如果说在自主邀请和自主选择这两项权利上，学校还有尝试，那么在自主命题考试这一领域，他们至今仍站在河边，不敢下水。
“自主命题对教师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学校现在的师资还无法胜任。”犀浦实验学校的校长说，这一理由得到了绝大多数学校的认同。就在11月9日举行的校长答辩会上，望丛小学校长魏永华对郫县教育局明确表示，学校目前仍不敢尝试自主命题。
2012年9月，崇德学校新设了一个机构———语文、数学学科命题组，老师之间却争论激烈。“怕题出难了，班上90分以上的不多，打击娃娃和老师的自信。但题出简单了，怕家长又不干。”
命题小组的成立，校长林勇心里也没底。“既然县教育局给出了这个权利，总得有人要走第一步。”以语文为例，“期末可能还是采用卷子的形式，但中期考试我们可能就考学生的朗读能力、口语表达。作文或者阅读可以提前单独提出来测试。”“如果考试不理想，学生还可以申请二次考试，最后成绩以较高分为准。”在答辩会上，林勇介绍了他的想法。
对此，一位参会专家表示“放手让你走，你走不走得来？你命的题能不能判断出学生真实水平，衡量学校的教学质量？即便是精英汇聚的成都市教科院，这样的老师也不多”。在这次答辩会上，有4所学校提出了自主命题构想，但都未得到专家正面积极的肯定。
没有人权财权
学校感觉自主管理如鸡肋
几场答辩会听下来，郫县教育局相关负责人黄贵德感觉，对大多数学校来说，自主管理就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却又弃之可惜。
“那你们希望教育局给什么权利？”这个问题，早前局长赵洪也给一些试点学校提过，并叫学校自己开张“药单子”来。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学校“开单”。
“提了（县教育局）也没有办法解决。”一所试点学校在会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学校最想要的就是“用人权”、“财权”。记者看到，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在今年7月针对郫县自主管理改革曾撰文称：人权、财权、决策权，是激活学校内部活力，从根本上提高教育质量的必由途径。
“我们一直想深入推进双语教学，希望聘请有专业知识的老师，这就涉及到教师编制审核和招聘。”“如果进不了符合双语教学要求的老师，我就只有对现有的老师进行英语培训和提高，这需要钱。”校长说，当时学校申请自主试点时，就是冲着这两样东西去的。
回应
郫县教育局局长赵洪：
只要有一所学校
做出了有益的探索，
就是成功的
“我不着急。”在采访中，赵洪反复对成都商报记者说。
“业务只要抓一段时间，就可以见到成效。而自主管理已经涉及到体制的改革，想推进这个改革，很难。”正如一些校长所言，教育局和学校之间还无法实现行政和教育分开，学校期望的人、财权的自主也无法实现，“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对学校的行政干预”。
在赵洪看来，减少干预至少有两重作用。一是给学校腾出思考的时间和空间，而这些空间也迫使学校不得不去思考如何填满。
他说已经看到有校长在思考。古城学校准备废除教务处和德育处，设置教师培训中心、学生发展中心。
赵洪说，“有两种校长郫县不需要，一种是教育局咋说他咋做的生产队长，一种是维持型校长。”“我个人认为，没有5~10年，是很难见到成效的，所以我不着急，到现在我都没为这个事情制定个什么时间表。”
他唯一显得着急的时候，是在答辩会上，几位校长一直在追问对试点学校的评估标准什么时候能出来。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既定方案，赵洪也不愿意这么早就抛出考核方案。他说，方案一出炉，很可能一些校长又会去围绕方案展开办学。“我要评估你的你才做，我不评估的你就不做。这哪儿是自主管理呢？仍然是在迎合社会和教育部门的口味！我觉得，真正的校长，不会在乎教育主管部门给他的评价，他唯一在乎的是孩子的明天。”他说，想通了这点，学校的自主管理就能看到实在的进步。
成都商报记者了解到，7月13日，市教育局组织专家赴郫县了解自主办学试点学校运行情况。
今年9月，郫县扩大了自主管理试点，将新建成的石室蜀都中学、泡桐树小学、犀浦外国语学校这三个学校也一并纳入试点范围。目前，郫县51所公办学校，已经有近1/5的学校在试点自主管理。
“只要有一所学校做出了有益的探索，就是成功的。”赵洪说，他预想过，试点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学校重新回到自主管理前的状态。“但哪怕就是冒点火花，闪两下，也比一直是黑夜好。”
成都商报记者 王冕 摄影记者 陶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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