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中心，赶个没规律的集
文/万十三
在任何一个仍存有赶场之风的地方，要赶场凑热闹，得遵循“1、4、7”或“3、6、9”的规律，这让买卖双方都有所准备。成都市中心也有一个集市，它的特点是“没有规律”。这个由城市消费者搭建平台组织农户形成的“农友市集”上个月月末在肖家河社区中心广场热热闹闹地上场，而之前，农友市集已经举办过6次，它曾出现在水井坊社区和海椒市社区等地。
对农友市集感兴趣的人，若无法及时得到组织方“绿心田生活汇”的通知，便无法及时赶到集市的现场。农友市集开始于下午两点，通常在三点左右货物便已卖得差不多。在肖家河社区举办的最近一次市集上人头攒动，据绿心田生活汇的工作人员介绍：“这是人来得最多的一次。”这得益于组织方在微博上的宣传，以及依赖老顾客的口口相传。农友市集只是绿心田生活汇与农户互动系列活动的一种方式，其他的方式，还包括团购和农家乐一日游等。在集市的现场，已经与农户熟悉起来的顾客明显比好奇而来的人更加轻车熟路。例如50岁出头的张阿姨，她本来就是市集中一家农户的顾客，每周农户上门配送农产品两次，来赶这个集，张阿姨笑称自己：“来帮朋友的忙，凑个人气。”
原则上来说，农友市集在每个月月末的那个星期六举办，但在七月的末尾，绿心田生活汇的微博没有发出任何相关消息，记者致电绿心田志愿者后得知，本月市集取消。“团购活动持续举行。”
“老板，货不够！”
一位农户说：“要买到东西，两点之前来差不多，最先来的客人都买得多，带来的菜一下就没有了。”市集上的瓜果蔬菜其貌不扬，桃子颜色并不鲜艳，一些菜叶上有虫咬的小洞。正在逛市集的一位中年女人自己带了4个环保袋，其中3个已经被面粉、番茄等农产品装满，她吃力地提着袋子朝卖鸡蛋的农户走了过去。在集市旁的水泥长凳上，一群年龄约在25岁左右的年轻人正在聊天。“记不记得《舌尖上的中国》里在楼顶种菜的那个北京人？他种的菜看起来都很好吃。”“现在的米没有米香，黄瓜也不香，吃什么都没觉得有香味。”
与消费者高涨的消费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市集上农户摊位迅速冷下来的气氛。“货不够了，”简阳来的农户是开着小型卡车来的，“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没东西可卖了。”其他卖绿色蔬菜的摊位更加冷清，竹篮子里仅剩下一小把卖剩的蔬菜。在市集开市一个多小时后，依然有得知消息的人赶来，他们对眼前不多的货物不断发出遗憾的感叹。除了备货不足，占据100余米长街道的市集出售的农产品种类也极为有限。除了时令蔬菜，还有黑豆、糙米、全麦面粉等杂粮，没有家禽，好眼神的人会在毫不起眼的地方找到红糖。打着空手而归的人不在少数，市民刘女士说：“和我想的市集不一样，能买的东西太少了。我本来想买一些特色非常鲜明的菜。”
但农户并没有立即离开市集，在他们背后的海报上，写着他们的姓名、住址、所种农作物的种类、联系方式以及加入“有机农户”多长时间等资料。比起真正赶场的市集，农友市集更像是一个“大型展示区”，在这里，买卖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农民站在了农产品交易的最前方，尽管腼腆，他们认为很有必要和消费者面对面。人与人面对面交流，土地与餐桌直接对接。
有不有机，请到我家参观
让农村地头直接与消费者的餐桌对接这个主意，是组织方出于对食品安全、食品质量方面的考虑。而参与的农户则更多地出于自救。在市集上，与农户攀谈者不少，攀谈者当中最远的来自北京。农户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么贵？”市集上均价5元的蔬菜价格的确远超同类农产品在农贸市场的价格。要解释这个疑问，每个农户得花15分钟左右的时间。“我的菜是用无公害的方式种植的，你觉得这个价格贵，但比起农药与化肥双管齐下的耕作方式，我付出的人力更多……”不是每个农户都有时间或精力为每个发问的人解说，当生意临门，或因为农民大哥本来就羞涩，绿心田的志愿者此时便会代为解答。
除了对价格的质疑，也有人对市集上农户的耕作方式持怀疑态度。一个年轻的姑娘问志愿者：“你说是无公害，是有机，有什么凭证呢？”在售的所有农产品上并不附带任何有机标志或自然生态标签，实际上，整个市集上找不到与“有机认证”有关的检测数据。
为了解决消费者的“信任瓶颈”问题，农友市集提供了一种让好奇的城里人很乐意参与的方式：到农户家去参观。来自郫县的王大哥热情地说：“如果客人有时间，有闲心，还可以租下我的一分地种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不会代替客人种地，只提供口头经验的支持。”
志愿者与农户之间，既是顾客与卖方的关系，也有长期接触之后的友情。“我们是看着农户一步一步放弃从前的耕作方式慢慢变成无公害耕作的，”志愿者“小喵”说，“作为市集组织者，我们会对进入市集的农产品进行考核，确保进入市集的都是无公害农产品，但更多的，还是要依靠农户的自律。”但无第三方介入考核、约束，有人怀疑，这种靠彼此之间的熟悉建立起来的信任，能持续多久？
最近一次，加入绿心田生活汇QQ群的记者在群中得知，曾长期参与农友市集的某农户已离开了农友市集，目前，该农户正在与一家规模化农产品生产商接触。群中忧心忡忡的网友发言：“那都已经规模化了，还是无公害，还是有机吗？”与离开市集自立门户的农户相比，市集面临更大的危机。6月，郫县安龙村生态农业基地面临迁址，而市集上的多数农户正是来自安龙村。
Tips:
成都农友市集上的
“明星”和“明星产品”
郫县安德镇安龙村 高清蓉
明星产品：礼盒装各式精油项链，香草盆栽、自种香草茶、自种香草自制香草精油、茴香、土生番茄苗、草莓苗、手工自制薰衣草香包
简阳宏缘乡人民村贺伯伯
明星产品：老品种米、黄豆、巴山豆、藕，老品种红甘蔗，黑芝麻，脚板苕，紫薯，柠檬，自种自作胆水豆腐，豌豆凉粉，土蜂蜜
大邑鹤鸣镇大风老师农场
明星产品：自制饭扫光，ZA海椒、水豆豉、干豆豉、豆腐乳、拌萝卜干、风干雪里红、风干咸儿菜、泡菜、椒油酥黄豆、辣椒酱、菜籽油
延展信息
什么是有机农夫市集？
农夫市集（Country Fair）由一群关注生态农业和三农问题的消费者志愿发起，旨在搭建一个平台，让从事有机农业的农户能够和消费者直接沟通、交流，既帮助消费者找到安全、放心的产品，也帮助农户拓宽市场渠道，鼓励更多农户从事有机农业，从而减少化肥和农药带来的环境污染、维护食品安全，实践公平贸易。
为什么要举办有机农夫市集？
城市消费者大多远离土地，不了解农业，习惯从超市购物却不知这些食品从何而来，生产过程如何。所以我们希望消费者能够在市集上与有机农户面对面交流，了解健康、安全、环保、美味的食品是怎样来到我们餐桌的。消费者也可以和农户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去拜访农户，亲自了解农产品的生产过程和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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