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蜂窝煤到天然气

现在的天然气、电磁炉为人们提供了方便清洁的燃烧能源。但在我们那个年代，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城里人煮饭弄菜只有蜂窝煤。

蜂窝煤，就是煤球上有12个眼眼（洞洞），类似蜂窝状得名。上世纪90年代初，我与弟弟两家人同住在成都小天九路棚户区的一间屋子里。弟弟住楼下，我住楼上。那时家家户户都烧蜂窝煤，整个小天居民点都是黑乎乎的煤气呛人。隔壁王大爷哮喘，受不了煤气，索性把屋子租出去，自己跑到乡下居住，一年回来一次收房钱。我没地方去，只有受煎熬，特别加煤那一下，煤气猛窜，再掏灰，满屋霎时乌烟瘴气。

烧蜂窝煤麻烦。原来蜂窝煤炉子的火门是个长方形的瓦片，稍不注意就打烂了，只有找个铁片片或啥子东西代替，晚上不烧了找棒棒顶上将就用。但经常第二天早上起来蜂窝煤炉子冷冰冰的，炉门没关好蜂窝煤燃过了。重新搭燃蜂窝煤是个工程，得把炉子端到街上去弄。废纸、刨花、渣渣柴都得用上，才能把蜂窝煤重新搭燃。如果和隔壁子关系好就另当别论，从他家蜂窝煤灶上接燃一个煤，或直接夹一个燃着的煤，还他一个新煤就完了。有讲礼的还煤还两个，一个放炉子里，一个放旁边，客气说一句：“夹了你的好煤！”

买、运蜂窝煤也都是麻烦事。有时候蜂窝煤不好买，大人娃娃就到处瞅哪有煤卖，看到有煤卖的，甚至要通天连夜的排队。买到了煤，娃娃的滑车就起大作用了。滑车拉蜂窝煤，是那时街上最常见的景象。后来专门给人送蜂窝煤的职业应运而生，我家乡下表哥就在城里给人送蜂窝煤，挣到的钱回去把房子都修了。表哥力气大，一次能端25个蜂窝煤，管你住几楼，他都上得去，挣钱嘛。

我家告别烧蜂窝煤是在煤气罐出现后。煤气罐是煤气公司推出的新能源，干净、无味、火力猛。烧蜂窝煤想要大火，需要用扇子狂扇，就这样也只能扇出蜡烛样的火苗，还管不到好久。煤气罐就不同了，阀门开到那里，火就一直那么大。好想办一个，但就是拿不出600元的押金给煤气公司。

默默煎熬、默默忍受，我要烧上煤气罐，翻梢（泛指改变落后面貌或不利境地）过上好日子。敢说这个话是因为我们当时养着狗。上世纪90年代初养宠物狗是真实的神话，头天你还在骑自行车，第二天卖了狗你就能开上轿车。我不求多的，烧上煤气罐就行。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养的狗生了4只小狗，三母一公。经过40天精心饲养，这窝狗卖了近两万元。那时还没有50、100元的票面，厚厚两摞10元票子摆在折叠方桌上像两块大砖。

第二天上午我就去煤气公司交了押金，办了手续。下午一辆小型厢式货车停在我家门前，工作人员抬下煤气罐、灶具，替我安好，教我使用。我将剩下没烧的蜂窝煤与炉子搬到门外，给了有需要的人。

坐在街沿上，想着身后的家安上了煤气罐，那踏实、幸福、满足让人身心都舒服。街坊邻居纷纷来我家参观，我都打燃火给他们看，没有谁不羡慕的，大家都说：“曾哥子，这下你翻梢了啊！”

1995年小天居民点拆迁，我搬进了楼房，用上了天然气，从而结束了为做饭弄菜的燃烧能源焦虑的日子。（曾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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