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沙河的野趣
图一：1990年，沙河边看得到奶牛悠闲地吃草。
图二：1992年，有人在沙河放养鸭子。
文/冯晖 图/刘陈平
我说这（图1）是成都沙河的景象，你信吗？
照片摄于1990年，那时沙河五桂桥附近有许多私人奶牛场。奶牛在河边自由自在地吃草，日子过得悠闲舒缓。河湾处，水面开阔，水流缓慢。岸边有长长的缓坡，长满贴地的野草。这都是些好看的花奶牛，体型健壮，产奶量高。这让我想起了百年前华西坝洋教授丁克生在大学校园里培育奶牛的故事。
图2是1992年拍摄的，在成都罐头厂外的沙河上，大约是现牛沙北路一带。那时，常有人在河上放养鸭子。沙河水流平静，岸边是树林与灌木丛。一位男子穿长袖衬衣，裤腿挽得老高，他用竹竿撑一条小船往前。船在河道稍微靠边的位置，这样水没有中间深，撑船会省力一些。大大小小数十只鸭子在小船前面快乐地嬉戏。
沙河是充满乐趣的世界
沙河，是成都市区一条重要的自然河流，古已有之。1954年至1957年间，经人工改造，拓宽、疏浚，全长达到了二十多公里，所以有许多人误认为沙河是20世纪50年代诞生的人工河道。改造后的沙河主要功能是承担东郊一带的生产供水、生活用水、农田灌溉及防洪等。
严峰是我的高中同学，物理成绩特别好。上物理课时，常常是他最快理解老师的意思，准确回答老师的提问。而我的物理在所有学科里是最差的，其中电学是物理中最糊涂的部分。我高中毕业，幸运考入一所不错的大学，但不幸被电力自动化专业录取，硬着头皮读了四年。我想，如果是严峰来读，情况将大不一样。
我对沙河最初的印象来自周末和同学一起到河边严峰家去玩。他家离成都热电厂近，输送热气的大管子沿河如潜伏的巨蟒。管子有时跨过沙河，像一座独木桥。
他总是能够搞到同学们搞不到的东西。上生物实验课，解剖用的青蛙都是他从沙河边逮来的。他讲述的日常生活与我们有很大的不同，我总觉得他生活在另外一个充满乐趣的世界。他的言谈举止，我几十年后还记忆犹新，浑身上下带着一种“野趣”。
什么才是好的城市河道？
2001年至2004年，成都市对沙河进行以污水治理、环境保护为重点的综合整治工程，并于2006年获得澳大利亚“国际舍斯河流奖”。
沙河趣事多。几十年前有位逮蛇的人，每天沿着沙河边走，一只手拿了两个瓦片边走边敲，另一只手拿了一个竹夹，腰上吊了一只鱼篓。蛇听见声音爬出来，逮蛇的人就用竹夹把蛇夹住，丢入鱼篓里。在沙河一带曾经还有猎户，在河边用火药枪打鸟和野鸭，当时河边有许多芦苇滩藏着野鸭和各种飞鸟。
刘陈平拍摄的沙河旧影以及我们的沙河记忆其实在提出一个共同的问题：什么才是好的城市河道？改造后的沙河似乎与府南河不太一样，河道驳岸不再是垂直的条石砌筑，而是有很长的缓坡。路人可以沿着缓坡走到河边，亲近河水。我们在河边漫步，时常可以看见岸边有老人钓鱼、小孩玩水、恋人私语。河岸的植物组群类型比较丰富，不是整整齐齐的大面积草坪，而是有各种各样的乔木与灌木交错。滨水植物根据水流速度、水体深度确定植物种类，这样利于植物生长，同时看上去也更加自然一些。仔细区别湿生与水生植物的不同，可以最大程度模拟自然生态环境，或者说，让植物自然和自由地生长，不要有太多的人工雕琢痕迹。有的地方采用素土驳岸，有的地方采用碎石和粗沙驳岸，有的地方则是用鹅卵石模拟四川地区常见的河岸景象。
我曾经和成都观鸟协会的朋友谈论过河岸植被问题。从爱鸟人的角度来讲，河岸自然生态系统的植物对鸟类和水里的鱼类生存有特别重要的影响。如果河边全是条石和混凝土，动物是难以长期生存和繁衍的。
刘陈平1981年参加工作就在沙河边的成都罐头厂。迷上摄影后，有空就在河边逛，拍摄了不少有关沙河的照片。拍摄手法朴实自然，有娓娓道来的故事性和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这两张照片，除了让人感念过去的时光外，作品记录的原真场面和丰富细节对研究成都河道的变迁、植物种类、河道改造与景观再造，都提供了有价值的图像资料。以往，我们看这些照片不会有这么多的感受，也不一定会意识到未来的意义与作用。我在20世纪90年代也拍了不少花花草草、俊男靓女，但当时却没有想过记录这些有价值的城市景象，颇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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