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溪 与诗人结缘的诗意河流

华西都市报 2020-10-13 03:33 大字

浣花溪公园里的杜甫诗墙。

古百花潭。

□姚锡伦 文/图

浣花溪是成都一条古老而美丽的河。她西起龙爪堰,南绕杜甫草堂,东流至送仙桥下,汇磨底河水注入锦江,全长约3公里。唐代,诗圣杜甫、女诗人薛涛先后寓居溪畔,浣花溪因此名满天下。而一则民间广为流传的浣花夫人保卫成都的故事,更使得它名声大噪。

唐代之后,浣花溪一直是成都人郊游踏青缅怀名人的胜地。杜甫《卜居》诗句云:“浣花溪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已知出郭少尘事,更有澄江销客愁。”表明浣花溪的得名源于杜甫住草堂时期。

落英缤纷浣花溪

成都西郊浣花溪,历来是笔者频繁光顾的所在。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戴着红领巾的我和同学们一起,自带着木柴、铁锅、碗筷、面食之类,就在草堂旁的溪边挖坑筑灶,取溪水注入锅中,烧火做过野餐;也曾追随半边桥老街坊捕蟹高手魏大哥来这里捉过螃蟹,满载而归;儿时不懂事,好玩弹弓,常常跑到这儿来打鸟,每每一拉开弹弓,正欲发射弹丸,哦嗬!枝头上的鸟们全飞了,这才体味到什么叫“惊弓之鸟”;1959年劳动节游行归来,还同杨明成、邓先根等好几位同学一起跳进浣花溪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后来稍大,书看得多了,方知这浣花溪的得名大有来头,且掌故多多,对它就更加向往。

据宋人任政一《游浣花记》载,唐时,溪畔住着一位敬奉释事的姑娘任氏,一满身疥疮、衣服垢敝的和尚路过此地,见者无不恶心,唯独任姑娘不加歧视而敬重之。一日此僧脱下沾满脓血的袈裟求浣,任姑娘欣然应允,濯之溪边。就在此时奇迹出现,但见她每一漂衣,莲花朵朵,随手而出,霎时百花满潭。人们无不惊异,而那和尚已不知去向。当地人遂将任氏浣衣之溪名为“浣花溪”,浣衣之处则谓之“百花潭”。这个“百花潭”故址,据清以前许多典籍记载,并不是今天大家所见到的百花潭公园,而是在浣花溪的上游、龙爪堰的附近。2001年,这里还专门建了个“诗境亭”,亭内立有一碑,刻有“百花诗境苑碑记”,碑的正面镌刻有“古百花潭”四个大字,系马识途所书。其实,浣花溪的得名并非缘于任氏濯衣这一美好的传说,因为在任氏之前,杜甫的诗中早就称这条河为“浣花溪”了。浣花溪因水质好,无论用来濯锦或造纸都能使之“益鲜明”,有一“浣”而成“花”的意味,于是溪名由此而生。诗人薛涛生前就住在浣花溪一带,她以浣花溪的优质水源,自制一种深红色的小笺,世称“薛涛笺”。薛涛笺用浣花溪水制成,因而又称之为“浣花笺”。何宇度《益都谈资》:“蜀笺古已有名,至唐而后盛,至薛涛而后精。”古时浣花溪畔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南宋诗人陆游亦云:”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路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可见当年溪畔花事之盛,落英缤纷,溪名“浣花”顺理成章、当之无愧!

能行大船的浣花溪

相对于二江环抱的锦江而言,今天大家所见到的浣花溪,只能算作一条漂亮的小河。然而在古代,它却要比今天的“浣花溪”大到哪里去了!

杜甫有诗为证:绝句中有“门泊东吴万里船”一语,且整首皆草堂即景。他在草堂另外一些诗句中尚有“估客船随返照来”“独立见江船”“雪里江船渡”“江船火独明”都可作为浣花溪通航的印证。

再者,《溪涨》诗中描述:“当时浣花桥,溪水才尺余。白石明可把,水中有行车。”足以证明古时浣花溪水流远较今日为大,所以才能转运杜甫所见之卵石(白石)。诗中描述还有水车分布,进一步证实当时浣花溪的水流确实比如今大很多。

第三,20世纪60年代有重要考古发现:青羊宫自来水公司新开挖的水池基坑内,埋藏在砾石层中的巨大的北宋石头水磨。根据砾径大小、砾石扁平面倾斜方向和沉积相,专家断定当时的水流远比今日浣花溪宽阔,流速也大得多。这一考古发现,有力地印证了杜诗实话实说的描写。

第四,《蜀梼杌》中的一段文字记载更是一个有力的旁证。五代前蜀亁德五年(公元923年)四月,王衍“游浣花溪。龙舟彩舫,十里绵亘。自百花潭至于万里桥,游人仕女,珠翠夹岸。日方午,暴风忽起,雷电嗨冥。有白鱼自江心跃起,变为蛟形腾空而去。是日溺死者数千人”。

被誉为通晓地质、地理、历史、史前考古、神话等多个专业的博物学家刘兴诗老先生说:“今天的浣花溪和锦江无论如何淹不死这么多人。请注意,这才是春季四月,还未到洪水期。暑天洪水滔滔,该是什么样子,就不难想象了。”刘兴诗先生进一步说:“文献中说几千人也许夸大了,但是上百人总是有的,否则不会作为一个灾难事件记录下来。今天的浣花溪和锦江,无论如何也没法挤下这样庞大的船队,淹不死这样多的人。”(见《古蜀文明探秘——刘兴诗新说三星堆、金沙的前世今生》刘兴诗著 四川辞书出版社出版)

……遥想古代浣花溪,势如大江东去;再看今日浣花溪,已成小桥流水。孰优孰美?真不好说。豪放如大江东去;婉约如小桥流水。各有千秋、各美其美吧!

草堂门前码头新生

从杜甫草堂正门出外,右侧草堂路浣花溪上,今有座宽阔漂亮的三拱石桥。桥那端沿溪边便是一大片上档次的园林式私家住宅。其实,退转去三十年,这里哪有什么三拱石桥啊!记忆中,这里全是一派竹篱茅舍、菜畦成片的田园风光,天天看到的是牛儿在溪边吃草、农夫在田里劳作的景象。

这里也曾经是古人们民间游乐,举办被称之为“大游江”活动的始发之地。每年四月十九日,即浣花夫人诞辰之日,百姓官员都会先到浣花祠,祭拜唐大历年间保卫成都有功的巾帼英雄浣花夫人,随后便从浣花溪分乘彩船直下望江楼。一路上,官舫民船,往来如织,“扣舷而歌之”,好不快活……兴许是为传承这一悠久的民间习俗吧,上世纪五十年代,杜甫草堂就在其正门前的浣花溪畔,今三拱石桥一带,专门设置了一处“草堂码头”,备木船数只,供游人租船“游江”。

那时,我还是个戴红领巾的初中娃。礼拜天,班上过队日,我和同学们在游览了杜甫草堂之后,都会到这里来租船划一划。那时草堂的门票才5分钱,船的租金大致是1毛钱每小时,我们从来都是四五个同学凑1毛钱,划1个小时的船。船划够了,免不了还会脱下上衣外裤,纵身一跳,潜入水中,先打个“迷头儿”,然后再来一番蝶泳、蛙泳、自由泳的才艺展示。疯够了,这才志得意满地爬上小船。

很可惜,这座给游人带来许多欢乐的“草堂码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泛舟浣花溪的往事也离我渐渐远去。

前不久,我却另有发现:在浣花溪公园内已消逝的草堂码头下游约400米的溪畔,一座古色古香的牌坊不知何时耸立起来。牌坊门楣之上悬挂一匾,上书“草堂码头”四个大字。过牌坊门,斜行数十步,果然是个码头。好啊!老码头终于在下游重建,得以复活,不禁让我大喜。这码头,长方形,约80平方米。地面是用仿青砖的水泥铺就,以行、楷、隶、篆四种字体制作的“杜诗”浮雕四个板块,间隔适度地镶嵌其中。十根圆形红柱支撑着房梁和屋顶。临溪一边,立铁柱数根,并用铁链将其串连,意在警示游人小心坠落。

我痴痴地凝望着它,再默默地看它身旁静静流淌的溪水,骤然间,我却没了先前的大喜,反倒一声叹息。因为我知道,所谓码头,乃是江河沿岸及港湾内供停船时装卸货物和乘客上下的建筑。而眼前的码头,既无货物装卸,又无乘客上下,算个啥呢?它无非是一个可以观之、而无所用之的景观罢了。倘若能让这个码头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进而再现当年“大游江”的壮观,和“门泊东吴万里船”的气势,那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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