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从席聘三(下)

南充日报 2020-05-29 07:00 大字

那时对《四书》《五经》《史记》读得还不错,贯串得起来,有点本事。《廿四史》虽不能贯通,大致记得。那个同学吴绍伯更好,因为是个书香家庭,破了产的。我们没书,他家书却很多。还有他们有个经常跑成都的人, 带些书给他们的儿子。可是他们的儿子小,我们便吃了便宜了。凡是新书都买来了,都是头一批的,还有米达尺、三角板……我们借了学,都看到了,就拼命地来学算术,没有人教就是自己看书。

在当时充溢着的思想,就是“富国强兵”,我们晓得“富国强兵”的事没知识不行。 对历史小说都看过,《三国》《列国》都看过。街上每年唱大戏,还有木脑壳戏,小时候爱看。还有“木脑壳加肉脑壳”, 是把小孩子掮在肩膀上,同木脑壳人一起耍……这样的戏在有几家住房的山梁上,也可以唱。还唱青苗戏,那是在栽秧以后,各山上都唱。每年常常不断地唱。那里有四个会馆,是西湖人的禹王宫、江西人的万寿宫、广东人的龙母宫,大家共有的关帝庙、张爷庙。这些会馆都有田地,绅士们再凑上钱,彼此竞赛似的接连着唱。三吊钱两吊钱,就唱上一天。这些戏给我印象很深,从中间得知识不少。上十岁后就懂得看了。席先生带着去看戏,在街上还一面批评着,像《封神》《三国》《聊斋》《说岳》,一折一折地唱。对于《聊斋》,他相信是假的,他不信神,他常常说:

“靠不住,靠不住。”

在街上几年, 世故人情都通了。那是十岁到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是过着清苦的生活。 整天上梁下梁来回跑路。思想变得复杂得很。 脑子里充满历史古书。那时,听到说:读书可以进高小、中学、大学,再出洋,总是这样想着。

那时给我很深的一个刺激是吃大户。当时连年天旱,很多破产的农民就只有吃大户了。 我正在席先生那里读书的时候,有六七百人来了。我们都吓得跑了。那里面都像叫花子,穿得非常褴褛,破破烂烂,男男女女带着小孩,带着杆子枪,来要吃的,给他们米就走……有的地主去报告了官, 前两天来的都规规矩矩走过去了。 可是这两天来了百多个官兵都是红马褂, 拖着辫子,用马枪。有戴着水晶顶子的官,打着大头包巾的,对襟盘花马褂,下罩着长裙。兵来了,绅士们去迎接,我们就跑了, 不敢看, 那种气焰真是势凶恶极。

那时因为有长江交通,四川开通早一些, 同时也是四川一般说来相当有钱,拿出去换东西。在乡下都开始看到打洋伞穿洋布衣服的。同时有很多地主与苦力吃鸦片,弄得家败人亡。

老哥会(哥老会)流行起来———譬如有组织地吃大户。 因为农民失业破产,流浪出来的人是整批整批的。农民破产,变得贫富悬殊。稍微有钱的人,坐着轿子走来走去。 四川苦力原有两种,就是挑子、背子。有句俗语是:

“背老二,挑老三,驮骡子就是大老官!”

在城市里却另外充满“烂巾巾”(乞丐),成都就还有几千“光冬冬”———这是一丝衣服不挂的穷人。如在成都各门找个石岩住下,生下来的后代小孩也还是“光冬冬”。还有河上、江上,还有几十万船拐子,没有衣服穿。自流井的挑水夫、搬水夫,几十万都是“光冬冬”之类。这些都是农民破产的情形, 在四川,当时穷困已经是这样露骨了。

———以上内容,摘自《朱德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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