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心愿

成都日报 2020-03-16 02:14 大字

宋雨霜

樱桃花、海棠花等花朵冲破新冠病毒疫情的阴霾,灿烂地绽放着,带给人们希望。我为这明媚的春色喜悦着,内心却也失落,因一朵延迟开放的“花”。这朵“花”的名字叫作“外婆的心愿”。准确地说,这朵“花”的全名是“外婆想来成都看看”。

每朵花都有萌芽起花苞的经历,这朵心愿之花也不例外。2011年的夏天,我高中毕业了。妈妈来学校接我,顺便带着外婆一起来了重庆主城区。黔江距离重庆主城约300公里,那是外婆离开乡下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她第一次坐火车。我和妈妈带着外婆逛了杨家坪动物园,晚上去了朝天门广场。夜色降临,我们踏上了朝天门两江游的轮船。轮船在长江、嘉陵江交汇的位置时略有颠簸,外婆不由得抓紧了我的手。之后,我们在广场拍了合影,那时的外婆腿疾没那么严重,但是两个膝盖向外微微撇着,腿缝较宽。

考上四川大学后,我来到成都度过了几年大学生活。我和外婆的见面变成一年两次,分别在寒假和暑假。每次回老家,我注意到她一次比一次显老,白头发变多,腿也变得“O”形了。大三的暑假,我兴冲冲地告诉她:“外婆,我大学毕业时,邀请您来成都耍,就像高中毕业时来接我那样哈,顺便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她没有犹豫:“要得嘛,我也想去成都看看呢。”

时光飞逝。我的大四毕业季很快到了,但是外婆没能来成都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责怪妈妈不带外婆来成都,妈妈解释说来了住处不方便,再说老家活路丢不开手。我感到失落,但又安慰自己仍有机会,因为我考上硕士研究生了,可以继续留在川大读书。本科毕业的暑假,我回到老家,告诉外婆,一定别忘了先前的约定,无论如何要来成都耍一趟,参加我的硕士毕业典礼。她和几年前一样,笑眯眯地回答说好的。

很快,我硕士毕业了。外婆仍然没能来,我能理解她的苦衷。一方面,乡下喂着猪牛,离不开人的喂养。另一方面,她和外公都已过古稀之年,却要照顾90岁失明卧床几年的嘎祖(外公的爸爸),确实抽不开身。更令人伤心的是,在我毕业典礼的那天早上,嘎祖过世了。匆匆拍完和同学的毕业留影,我痛苦地回到老家参加嘎祖的葬礼。几天后返回成都,我投入了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未过嘎祖的头七,外婆不能来成都了,她主动打电话安慰我:“雨雨莫担心嘛,外婆要来的哈。等今年过年杀了猪,明年开春不忙买小猪儿,我和外公都来成都耍几天。”听到这样的答复,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下班后回到合租的出租屋,和男朋友一起的日子简单,充实,我们为扎根成都努力奋斗着,也期待着外婆来成都看我们。2020年春节前,我和妈妈回到老家过年。外婆家的年猪杀了,还没买小猪,猪圈里空空的,我心里悄悄乐着,小猪啊小猪别忙来哦,等外婆好好轻松几天嘛。我为很快能实现和外婆的约定欢喜着,却不曾想暴发的新冠病毒疫情打乱了一切安排。全国打响了新冠病毒疫情防控阻击战,乡下各方面也受到影响,我回成都的时间一再延后。因工作原因,3月初我必须回到成都,外婆却不能如约在开春来成都了,一则是近期她的腿疾加重,出行困难,走路都是慢慢挪步子,二则是老人出行面临感染的风险。

唉,外婆何时能来成都呢?我急切地盼望着,也反思这心愿的深层原因。我想邀请她来成都看看,感受一下平原和山区的地形地貌与文化风味有啥不同,另外也看看我在成都的小家让她放心。外婆今年72岁了,她年轻的时候俏丽开朗,身轻如燕。她说自己年轻时担任妇女主任,腿脚利索得很,从乡下走去县城开会是常事。可是数十年辛勤的劳作压弯了她的腰,磨坏了她的腿,她的步伐变得沉重。她没有坐过飞机,没有用过智能手机,她的世界是乡土味十足的。外婆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妈妈,是她的腿,妈妈从乡下走到了县城。同理,我是外婆崭新的腿,从乡下走到了大城市,并努力在大城市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期盼着疫情早日消除,外婆能来成都耍几天。这朵心愿之花,从武陵山区萌芽,延迟数年仍未开放,我希望它可以快些且灿烂地开在天府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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