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往事,让时光穿透记忆(一)

淮河晨刊 2019-12-11 09:21 大字

◆编者按

曾几何时,人们把对亲朋好友的思念寄托在一枚小小的邮票上,通过书信往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然而,随着通联方式的科技发展,“书信”渐渐退出人们的视野。但书信有它独特的魅力,尤其是一封封触动人心的书信,跨越时间的长河、空间的隔阻,会获得更长久的生命力。

本报将分两期选发有关书信往事的稿件,其中既有爱情浪漫的故事,也有美好青春的印迹,那是一段难忘的感情,更是一份温暖的亲情。当生活平静地流逝,书信往事,会让时光穿透美好的记忆,留下深深的怀想。此为第一期,以飨读者。

书信往事□王芮

印象中已经好久没有提笔写信了,在这个科技迅猛发展的时代,微信、微博、QQ占据了我们生活的角落点滴。因为它们,我们的世界在缩小,也因为它们,我们的距离正拉开。常常怀念通讯没有这么发达的年代,人们满怀期待,寄信取信都充满了仪式感和庄重感。那封信也许是给亲人、朋友或是来自爱人、战友,总之,投递出去的那一刻,你的心也随之牵动。

小时候的教师节,没什么钱买礼物,只能写封信表达感受。语文老师是我的班主任,一直带了我6年。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当时学过哪些内容、做了多少试卷、举办过什么活动早已印象模糊,但每一次在我犯错时、在我粗心大意时、在我哭泣难受时她总是默默地引导我,支持、安慰和陪伴我。忘不了那个初进校园时的小女生,第一次面对世界的新奇,第一次和陌生人说话的紧张,从不敢举手回答问题到勇于表达自我主张,从做作业拖拖拉拉到及时完成质量高,从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蜕变,从后进生到大队长的转变,是她一直见证着我的成长。我的那封信,字体虽然稚嫩、思路不甚流畅,语言不够凝练,但毕竟是我的纯纯感谢和真真怀念。教师节那天,我把它交到老师手上,她的眼里充满惊喜和感动,“谢谢小王芮,老师会认真地看,好好珍藏起来的!”其实短短一封信并不能代表我们走过的6年时光,那些哭过笑过的瞬间,低头蹙眉的难忘,都会以为文字的形式记录在纸上,铭刻在心间。师恩难忘,师爱无疆!

上了大学,因为家教兼职,口袋里稍稍有了一点零花钱。每年到了父母生日,我都会为他们准备一份小礼物,可能是妈妈钟爱的衣服、鞋子,也可能是爸爸喜欢的皮夹、刮胡刀,它们虽然不贵,但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表达一份心意。去年母亲节,冥思良久,想着给母亲写封信,用笔尖记下我们的点滴。深夜明亮的台灯下,我静坐桌前,翻看老照片,一张张笑脸,一处处场景,一个个故事,它们犹如放电影般历历在目。从母亲的18岁到她结婚怀孕,从我的降临到我的18岁,一晃二十余年光阴,母亲始终站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只不过时间改变了我们的携手方式,最初她抱着我、拉着我、挎着我,而今变成了我牵着她、扶着她。时光匆匆,唯有文字能永久。“我知道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不容易,因为她们都是第一次当母亲;我也知道每一个做母亲的都很聪明,因为她们总是一学就会。”记忆中那封信我写得很长很长,可即便再长也抵不过我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时间是把双刃剑,它给母亲留下的是眼角皱纹和两鬓白发,还有个成长得很棒的女儿,希望她也能这么想吧!

上班后,我遇到了蒋先生,身为刑警的他忙碌异常,一个月的时间出差去了重庆、深圳和新疆。因为聚少离多,不满的我有时还会故意撅着小嘴调侃道:“要不你再去个东北吧,这下全中国都被你跑遍了。”其实对于双警家庭而言,这些都是普通的寻常。去过很多地方的他,总想把最美的景色带给我瞧一瞧,久而久之便养成了给我寄明信片、写信的习惯。虽然他的字迹没那么好看,但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对我的爱。也许,所有的文字都不及眼神里的心领神会和面对面的长相厮守,但即使远隔千里我却依然能感受到他心跳的温度。在蒋先生的影响下,我也渐渐爱上了笔尖触碰信纸的流畅,因为书信见证了我们之间的所有心动:2018年4月19日蒋先生向我求婚,那天它叫《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2019年2月14日我们一起领证,那天它叫《我在最好年华与你相遇》;2019年3月16日我们结婚,那天它叫《是爱人更是战友》……我相信多年以后,待我翻出泛黄书信,回忆起当时的一举一动,那些如同音符般的字体演奏出的喜怒哀乐,我依然会持续感动。余生还很长,愿和我的蒋先生共续华章!

一直坚信距离产生隔绝之美,因而更加珍惜鸿雁传书的情意。一笔一画、句句叮咛,它们载满沉甸甸的往昔,在时光的眉眼里深藏回忆……

纸质时代的书信□韩国光

诗人木心在《从前慢》中曾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时候去往外地的纸质书信,甚至要辗转多日才能送到收信人的手中,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出家书抵万金的厚重。那时候收到一封书信不仅自己会感到惊喜,连周围的一圈人都心生羡慕。

我上小学时就对邮局门口那种代写书信的老先生有所敬意。老先生穿着老旧深色的中山装可能还戴个老花眼镜,他坐在一小凳上,来了不识字需要写信的人,便让坐下来。先把对方带来的书信读上一遍,声音不高不低,好像让旁边的闲人也能听到。信写的多是家常话,什么二婶子给纳的布鞋底做好了,五奶奶的哮喘病又犯了,现在又因为什么家里缺钱用了,要给寄上多少……老先生根据信的内容再问问对方然后就帮写了起来,那用的是一只老式的钢笔。信写好了老先生用同样腔调又读起来,征询一下哪个地方没有写到,“某某您好:来信收悉,甚为挂念!”代写书信难免会写上几句文诌诌的话语,这样边读边给解释着也显得信写的有学问,求写信的人听着频频点着头。随后老先生收了钱,把纸信规规矩矩地叠好,插入信封用浆糊沾上口,贴上邮票,在对方期盼的眼神中将信塞进邮筒。一般邮局门口都立有一个绿色的圆邮筒。

那时的信封有普通纸白色的,也有厚牛皮纸黄色的,有一种“航空信封”特别吸引人眼目,我总觉得收寄这种信的人挺了不得的。那白色的“航空信封”四周印着红蓝色相间隔的斜形花条,左下角还印有一个飞翔的飞机图标。我家从前住的宿舍院里有着一位爱写诗的李大夫,我就在他家见过航空信,他经常往报刊投寄诗歌作品,也常收到编辑寄来的报刊和书信。一身绿色的投递员骑着满载邮件的自行车,到了宿舍大院门前,便会按响铃声成串的车铃,“丁零零、丁零零”,忙着修鞋的徐伯伯马上就迎过去,接过一沓书信立刻就会分送上门。其中可能就有李大夫的信,他家有两个儿子小名分别叫峻岭和三毛,徐伯伯踏上二楼的走道嘴里就像报喜一样喊开了:峻岭,三毛,有你爸李大夫的信!

我读初中时也装模作样地给邻居苏大娘代写过信,后来一直到我上高中她想给女儿写信就会来找我。性格大憨脾气的苏大娘和我母亲同在水厂的家属小厂上班,她家的小女儿名叫阿凤,原在环卫处当清洁工,她天天扫马路觉得见熟人难为情,后来就嫁人到了安庆的纺织厂里干挡车工。苏大娘每收到阿凤的来信就叫我读给她听,阿凤虽然也是个初中毕业生,可信写得很不通顺,我读着还要猜着阿凤所想表达的意思,苏大娘听明白了,咧着黄豁牙的嘴就笑了。我替她回了信,苏大娘常买二两焦花生来谢我。

那时候,书信是我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后来我在部队里自己也写了不少书信。我很留恋那些写信的日子,留恋信寄出后的那种慢慢期待之情。书信多抒发的是一种家园情怀,曾寄托着天下游子的思念与梦想,承载着无数的亲情和厚望。如今互联网非常发达了,还有多少人在肯写书信呢?我至今仍收藏着20多封过去的书信,它是我青春年华的见证。从前,车马远,书信慢,当我想起这些时我泛黄的记忆又变得鲜活起来。

北方寄来一封信□高星雨

“我深爱的自由却远在天边,其实我知道这天边也不过咫尺之间,只是我一直不忍逾越吧。”2014年寒冬,我收到言言从北方寄来的一封信,这是信里的一句话。

这封信从哈尔滨寄到蚌埠,路途颠簸,辗转几人才送到我手里。2014年,对于我和她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一年。那一年,我在蚌埠读高中,封闭式的学校很难接收信件和信息。我初次背井离乡,为了寻求更好的教育只身一人离开长大的小城。那一年,言言在哈尔滨冲刺高考,被身体拖累的她处境艰难。在信里,言言谈论了许多关于选择的话题。其实人一生行走,真正能决定命运的就那么几次选择。我与言言,是相识多年的知己。她的一些选择看似离谱,实则有自己的思量,我能够理解。干干净净地来去自如,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我看着蓝紫色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反复想象着那个在灯下给我写信的女孩。她面容消瘦,黑眼圈占据了眼窝,厚厚的眼镜片儿削弱了暖融融的目光。哈尔滨是冰城,天寒地冻的时节谁也不忍心写清冷的诗句。我们相隔千里,仅以文字相亲,将最深的心事说给对方听。一路停停走走,我们都长大了,身边的朋友来来往往,但我与她从未变过。

后来,言言去了南昌读大学,我在南京。2017年的秋天,我们在南昌相见。互通信件的几年,我们之间默契十足,完全不像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她挽着我,像风与山谷纠缠,待晚风轻拂她就会乘风而去。我们同行,她握着我的手,捏一捏又揉一揉,像很喜欢又怕碰坏了。她与我说话,冲我笑,露出两颗松鼠牙,清瘦的脸颊上泛起波浪。她不停地叫我,雅鱼雅鱼,她唤一声我应一声。声音很温柔。言言带着东北腔却不像东北人,倒像是南方人,这里那里,都是温暖柔情。行动与言语都很从容,又实在让人担心,仿佛她放开我的手就会倒下。她对我说:“雅鱼,怎么是你呢?怎么会是你?”我写了无数封信,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见字如晤”。其实我知道,“见字”永远不可能“如晤”。那一晚南昌的夜,真长。这一夜承载了我多年的心路历程,所思所想都与言言有关。我心灵的挚友,我不远万里,穿越人群想要见到的人,如今在我面前。我却如此不知所措,如此怅然,如此心疼。同样的年纪与心性,为何命运截然相反。

这两年,言言回到哈尔滨,除了教书之外还尝试了许多工作。近日,她在内蒙古支教。我们仍然互通信件,只因地址不定,有许多没有寄出。今年秋天,我打开了装信件的匣子,里面躺着的几封未寄出的信,如今想来也不重要了。当时心境亦如今日,只愿我们情谊真挚,细水长流。

我为母亲写过信□叶传芳

多年前,通讯技术落后,距离远的亲人友人,平时联系方式主要是书信。我的母亲离我的姨娘与两位舅舅相隔千里,姨娘在山城重庆,二舅是铁路医生,辗转各地,幺舅在成都。那时,交通不便,又忙于生计,且因贫困买车票、船票前往探望,更是不容易的事。母亲兄弟姊妹手足之情很深厚,彼此挂念不已。素日里,主要以书信往来,略解想念之情。

我读小学四年级时,已能将普通的事叙述出来,述之以文。我们高大帅气的语文老师,见我的作文尚有几分文采,时常将我的作文,在课堂上当范文朗读。曾被那位老师选去区与县里,参加朗诵与作文比赛,我也会不负老师所望,得奖归来,受到老师的夸奖与同学的羡慕。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文字。每每我获奖,最开心的是我母亲,她白净的脸上会漾满笑容。母亲是识字的,曾考上过师范学校,却与名额失之交臂。母亲给远隔千山万水的姨娘与舅舅写信的能力,自是绰绰有余的。而母亲知晓我“能文”了,就把写信的差事几乎都交给了我,也是锻炼我吧。

彼时,母亲会把她想对亲人说的话,口述一番,让我写。我展开雪白的信笺,按照写信格式,组织好语言,用钢笔认真地把内容写出来。母亲对亲人切切的问候、深深的关心与真诚的祝愿,都在字里行间静静地流淌,通过邮差发送出去。姨妈与舅舅们也是挂念着母亲,时常写信来。收到远方来信,母亲很高兴,读罢信,会工整地叠好、保存好,保存的也是情意。之后母亲让我回信,我要根据来信内容写。大致会说来信收到,说些家庭日常的事,还会说母亲与我们姐弟安好,让亲人勿念并祝好。那些往来书信,满载着母亲与远方亲人的思念与祝福。情长纸短,不能常常与兄弟姊妹见面,只能见字如面。姨娘与两位舅舅都有工作,境况不似那年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的窘迫。有时会寄点钱物给母亲,母亲收到后很是感念,忙令我回信,说已收到,请放心,并深表感谢。母亲时时念着亲人对她的好,以致魂牵梦萦。

前几年,姨娘不辞千里迢迢之苦,来看望母亲。一天,我和姨娘聊天。从姨娘的口中知道,我那文质彬彬的二舅,曾夸过我当年信写得好,行文流畅,字迹工整。听后心生暖意,感动二舅对当初尚是小学生的我的赞许。

多年后,通讯已发达,电话、手机已飞入寻常百姓家。人们几乎结束了书信的联系方式,网络让人际交流方便又快捷。有一回,我回娘家探望母亲。在说话中,母亲提到了二舅,说二舅向来文弱,也不知现在身体可好。我忙掏出手机说“妈,打个电话和二舅说说话吧!”电话拨通后,母亲有些激动地说“二哥,你好吗?”二舅喊着母亲的小名道:“应玉,我还好,你好吗?”听着他们老兄妹关切的话语,深感那份挂念之情。我的眼里不觉中,已噙满热泪。

遗恨时光的匆匆与无情,将母亲在一年多前带走,留给我无尽的哀思。而二舅在母亲走后数月后,也因病与世长辞。又一位尊敬的长辈离去,令我很伤心。有时思念恍惚里想到,母亲和二舅在天上相见了吗?你们还记得我为你们写过信吗?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还愿意为母亲给姨娘、舅舅们,写上一封封相思的信。

尺素之间的记忆□祝莉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用笔写在纸上的书信往来,曾经温暖过多少人的美好时光。现在的微信、短信来的太多、太快;有时来不及细细思考,就回了过去,总是觉得有点词不达意,没有完全表述自己想要表达的心意。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的事转脸就忘记,过去的事倒是愈加清晰。忽然就有点怀念过去写信的时光。那时写信、寄信、收信,书信来往的时光比较慢,可以一天、两天、三天……,静静等待一封信回复,着急但不急躁,我们的心在等待中有时还会有那么一点小欢喜。

我一直以为我在上学时候也是有“微信、短信”的,只是那个年代我们用笔写在纸上表达。上高中的时候,流行交笔友,我的笔友主要就是同班同学,关系类似好朋友加闺蜜,大家都起个笔名,经常是写个诗,填个词,互相交流,像个小文学社,名字叫“尺素之间”。有什么活动一个人先写大概内容,一般是约好放学后集合的时间、地点的纸条,署名一般都用笔名,大家之间互相传阅。有好的建议可以加在后面。大家那时候还都是青春美少女,多愁善感写的婉约、豁达开朗写的豪放,大家都署上笔名,因为笔名只有我们这几个好朋友知道,即使被不是笔友的同学看了去,也没有关系。信笺的折法也有好几种,有时是千纸鹤,有时是纸船,有时就是简简单单的四方型的皮卡,折叠主要是为了保护信笺在传递时候,不会被旁人一眼看见所写的内容。和现在的微信相比,功能一点也不差,回复率几乎百分之百,执行率百分之百,等到最后一个拿到信的人手里,就是妥妥一篇美文加三十六计了,完美!前提如果是上课时间传递千万不要被严厉的老师发现:传信有风险,上课需谨慎。

那时候,如果两个人之间有点小别扭,不好意思当面解释就写信好了,这时候最好花八分钱,买张邮票寄给对方,同城一般一天就可以到达,忽然收到对方的来信,看到折叠精致的信笺,心中多少委屈不满都在尺素之间化作绕指柔情,看完信一边展颜一笑,一边拿起笔,铺好信纸,回一封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美文,心情会随着信投入绿色邮筒的那一刹那,开出心花朵朵,友谊会变得更加牢固。

高中时代,我收到的最后一封信,是我最好的朋友,笔名燕妮写给我的,信是贴了邮票寄到学校给我的,除了鼓励我要认真备考,祝愿金榜题名以外,主要是说她不能参加高考了,原因说的不是很明白,现在想想可能就是青春期一种无奈的迷茫,信写得很忧伤。事发紧急,我连夜写了一封劝她不要放弃高考回信,准备第二天当面交给她,但是她座位空了,燕妮从此也了无踪影。后来才知道她当时在高考压力下,得了严重的抑郁症。现在我想告诉她,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她,我依然还记得她的来信下面写的是“挚友:燕妮”;我的回信署名是:“挚友:茉莉”;“茉莉”是那个时候我的笔名。那一年我们都是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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