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牌DJ到单车大叔 冯乔,一路有歌
冯乔跨界四川卫视《我们有歌》。
冯乔爱上骑单车。
上世纪90年代四川广电主持人合影,前排左三为冯乔。
冯乔与费翔的合影。
上世纪90年代,冯乔发行的CD。
冯乔的唱片封面。
深秋,成都。
落叶萧萧,夕阳满天。
从华阳到桐梓林,15公里路程,冯乔骑着单车,汗湿T恤。
歌手,电台,单车,音乐讲述人——
三十年岁月,如车飞驰,一晃而过。
从1993年戴上成都广播电台耳麦,到2013年告别《伴你回家路》,至2019年跨界四川卫视。
迷人的嗓音,离去与归来,音乐人冯乔,讲述着怎样的故事?
1
走上音乐路
2019年9月,上海百乐门大饭店舞厅。旗袍、爵士乐,弥漫着老上海的气息。
冯乔与四川卫视节目组,回访中国最早的录音室。恰遇一位银发老太,95岁,被称为“百乐门最后的舞女”。
“也许是家境优渥,16岁开始,老太就在百乐门跳舞。如今耳朵已完全听不到,但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老太突然双眸闪光。”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如今的百乐门,唤醒了很多老上海沉睡多年的旧梦——
“月明星稀,灯光如练。何处寄足,高楼广寒。非敢作遨游之梦,吾爱此天上人间。”
时光回溯,夜上海的旧梦,如冯乔的人生,音乐与光影交织。
1982年,重庆梁家坪。
16岁的冯乔,兴冲冲捧着一张奖状,沿着坡坎回家,他与队友拿到了重庆市中学生比赛的篮球冠军。
高兴不过5秒,运动员的大梦,就被父亲的皮鞭打碎,“弹钢琴,每天1小时!”
冯乔的家庭,从小就有音乐氛围,父亲以前是部队的文艺教官,姐姐是铁路文工团的小提琴手。
耳濡目染,自然有音乐的基因,但少年的叛逆,父亲的严厉,一度让他远离音乐,“那时的音乐是痛苦的旋律,多是父亲皮鞭的呼啸,我对音乐没有兴趣。”
直到上了大学,冯乔才被迫打开音乐天赋。
1988年,重庆广播电台首届“广播之星”大赛,“盛况空前,跟芒果台当年的超女选秀一样火爆。”
在同学们的怂恿下,冯乔参赛了,没想到拿了冠军。“今年在深圳举行同学会,我还开玩笑,让同学们上台道歉,是他们,把我推向了音乐之路。”
大学毕业,冯乔却没从事与音乐相关的工作,而是当了教师。
做了一年教师,冯乔发现自己完全hold不住学生。
萧伯纳说:“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
搞音乐,似乎成了冯乔的人生新选择。
2
不适应的“红”
1990年,作为重庆“广播之星”,冯乔到成都参加全省比赛。
时逢成都广播电台招人,有关领导觉得冯乔能力不错,让他前来报考。
临到考试时,冯乔却退出了考场。
领导问冯乔为什么不参加考试,冯乔当时开玩笑说:“普通话差,考不起。如果不考试,我就来。”
领导沉默。没过几天,冯乔就接到了录取通知。
第一次电台直播,冯乔就被台长要求脱稿上节目。冯乔抛弃了刻板念稿,转变为“讲歌”,也正因为独特的语调,贴近心灵的故事,短短一年时间,冯乔便被评为成都最受欢迎的主持人。
因为有一副迷人的嗓音,冯乔也被称为“人声低音炮”,从电波里传来的低沉嗓音,曾陪伴多少人走过20年的时光。
冯乔自认为是一个不太努力的人,青年以后的遭遇都属于命运眷顾。
也就在1990年,冯乔被“成都摇滚教母”唐蕾慧眼识中,唐蕾带着冯乔四处寻找酒吧驻唱。
名声渐响,引来了太平洋影音公司的注意。“太平洋”是新中国第一家拥有整套国际先进水平、全新录音录像设备和音像制品生产线的音像企业,是当时音像业的龙头老大。
就这样,冯乔如愿签约“太平洋”。同年出版的首张个人专辑《伤心小站》,销量突破50万张。
之后,《亲密爱人》《匆匆之间》《DJ情歌》《女人花》等作品,更是高度传唱。
1992年,冯乔又录制了第二张个人专辑——《我就在你身边》。
冯乔说,出唱片已经是他的终极梦想了,但名声的洪流依然推着他向前:
与张国荣在金牛宾馆喝茶;和韩红在成都的苍蝇馆子吃饭;与蔡琴同台聊歌;和费翔一起纵谈人生……
明星如走马灯般炫出各种光影,冯乔越来越觉得生活是种累赘——不自由的私人生活、一成不变的工作、应接不暇的交际。
正应了《名利场》里那句话,“唉,浮名浮利,一切虚空!我们这些人里面谁是真正快活的?谁是称心如意的?”
当厌倦一切时,就是告别一切的时候。
2013年,冯乔离开了工作二十年的电台,告别了数十万的成都听众。
不辞而别。
冯乔说,是因为怕伤感和不舍,他没有在节目中为听众做任何说明和道别。
离开电台,冯乔也尝试过其他领域,开酒吧、开服装店、投资,但无一例外,全部惨败而终。
3
孤独的日子
世界那么大,谁都想去看看。
消失于公众视线的时间里,冯乔游走在比利时、法国、美国、加拿大,停留最多的地方是日本。
因为日本有五轮真弓,中岛美雪,山口百惠,都是他喜欢的歌手。
2013年,虽然五轮真弓已是“一副六七十岁老阿姨模样”,但并不妨碍冯乔喜欢她,“清雅深邃、哀而不伤──她的音乐里闪着水一样的智慧清辉。”
作为气质型才女,1978年,五轮真弓推出的单曲《灰烬》,被徐小凤改编成为《夜风中》,大为流行。1980年的《恋人啊》及1981年的《Revival重演》被改编为谭咏麟的《忘不了你》及《雨丝情愁》。更有无数香港歌手也演绎过她的改编作品。
从日本回来,冯乔的世界里只剩下音乐。他关闭了朋友圈,拒绝与人交际,任何关心,对他而言都是打扰。
因为之前有一些积蓄,他在家学着制作音乐,配器、演奏、录音,都尝试完成,他享受着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孤独感。
某天,冯乔觉得应该出门去走一走,结果发现驾驶证过期,车子也没年检,都放报废了。
对朋友们来说,那几年,冯乔像消失了一样。“我删掉了大部分朋友,就算有几个人单线联系到我,叫我去演出,我会反问:‘你在想什么呢?’”
甚至在车上听到电台,在电视上看到舞台,冯乔都觉得眼前是团迷雾,“这些东西与我的曾经有关吗?”
冯乔说,他喜欢黑夜,喜欢静寂中的独思与创作。
也许是灵感习惯了夜的寂寞,正如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在《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中描述的夜:“夜并非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黑暗的。夜本身具有较为柔和的光亮,这光亮从天空向山脉和谷地流散。土地也发光,它放射出一种凉丝丝而略带灰色的微弱的磷光,如同赤裸的骨头和粉尘腐屑发出的光。白天看不见这种微光,在明亮的月光辉耀的夜晚,在灯火辉煌的城市和农村也都看不见这种微光。只有在真正的黑暗中大地之光才成为可见的。”
但是,有些人在黑夜里被遗忘,有些人则在黑夜里被铭记。
4
归来仍少年
“我真的被世界遗忘了吗?”
2016年的一天,冯乔在一家自行车店付款签单时,被老板认出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成都有很多人都记得他,记得他独有的磁性声音。
2018年5月28日,冯乔回归“经典946”,畅谈音乐人生。
节目虽然只有1小时,冯乔却要花四五个小时来录制,“因为想要分享的太多。”
沉寂五年之后,冯乔又走向音乐的前台,“谁说时光可以改变一切,当音乐响起,熟悉的感觉还如此清晰。”
节目重新开播后,突然多了许多来信,都是为冯乔而来。
这时的冯乔,已经爱上了单车,每天从华阳到双林路录节目,风雨无阻。
如今,冯乔家里有十多辆单车,连他并不会玩的“死飞”,也因为长得实在好看,而被买下来收藏着。
虽然车技不熟练,经常在路边摔得人仰马翻,冯乔说,但很开心。“我还专门写了一首说唱歌曲《单车大叔》,表达这段不一样的人生。”
一个人骑车是孤独的,冯乔尝试找个伴,鼓起勇气搭讪老年骑行者,别人问:“你一般骑好多公里?”“50公里。”交谈再无下文,别人骑行最低门槛是60公里。
冯乔的改变不止如此,曾经,他是一个连飞机票都买不来的人,连洗衣机都不知道怎么用的人。
有一天,母亲问,难道做家务比做主持还难吗?
冯乔突然开窍了,在网上学做菜,学做甜食,去培训中心上课,“我拿自己做的甜点给朋友,他们会惊异地张大嘴:‘你做的?’”
5
与父亲和解
爱默生说:“家庭是父亲的王国,母亲的世界,儿童的乐园。”
但对冯乔来说,在童年,家庭不是乐园,更像是失乐园。
父亲是军人出身,严厉,严格,带着粗暴。“父亲对我从小的要求是每门课必须考100分,99分都不行。”
一旦有99分出现,回家必定是棍棒教育——不,是铁棒。
每一次挨揍,就增加一分叛逆,一个少年怎能承受如此生命之重。
俗话说:猫儿给围赶得走投无路,也会变成狮子。
到后来,冯乔专门考99分,“即使能考100分,也要改错一道题,变成99分。”
如今父亲年迈,谈及对待少年冯乔的过于严厉,也很内疚。
冯乔说,小时候的阴影,对他的人生的确有一些影响。
但海明威说过:“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过尽千帆,身隔沧海,每一个音符下都藏着一颗平静而柔弱的心灵。
2019年8月,冯乔跨界四川卫视《我们有歌》,带着陈酿的老歌,打开岁月的闸门,用动听的声音讲述中国故事。
没想到,这档节目的收视率居然排在全国前三,反响超好。“在电台那么多年,都没感觉到有那么人喜欢我,录了这期节目,才知道我的人气。”
冯乔说:“未来,打算出一张新的黑胶音乐唱片。唱片的后期是在日本完成的,还邀请了黑豹乐队演奏,主题是现代的禅意。”
音乐,是一个王国,对冯乔如此,对喜爱他的听众来说,也是如此。
封面新闻记者仲伟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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