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的花,开在果脯回家的路上
“呜——”,火车头在看不见的地方吹响了汽笛,我踩着汽笛声连爬带跑地上了火车,找到橘色泛黄的座位,来不及放下沉重的背包,便仔细地检查了那二斤果脯。呀!幸好毫发无损。
火车缓缓开动了,我把果脯紧紧抱在怀里,心儿还在上蹿下跳怎么也无法平静,眼前却一片模糊,像氤氲的水汽爬上窗玻璃。我陷入了回忆:好险呀,就在十分钟前差点儿没有完成外公交代的“特殊任务”。
两小时前,在候车大厅接到外公打来的电话:“二十年前我去北京带的那种老北京果脯特别好吃,你妈、你姨、舅舅都特别爱吃,要不你带些回来?”听完这话,我震惊了。外公是一个极度倔强的老头儿:这么多年来,不信中医信西医、不顾儿女反对一年四季洗冷水澡。一天不去公园吹笛子浑身难受,性格那叫一个“争强好胜”。这么多年来,我只记得他对儿女有一个请求:去安一颗好点的假牙。我连忙回应:“没问题,外公你别担心!”电话里传出他欣慰的笑声。
说得容易做起难。北京那么大,果脯哪里有?火车站附近有几百家土特产商店,然而,我亲爱的“猎物”始终“藏在深闺”不露面。“果脯呀,早就过时了,我可不知道有谁在卖。”已经是第三次听到服务员如此说,我有些气馁。
茫茫沧海,何寻一粟?外公呀外公,您需要什么怎么不早说呢?一条咸鱼若是躺在砧板上,纵是有鸿鹄之志也无力回天。放弃的念头举着镰刀横冲直撞向我走来。但我怎么会妥协呢?回忆的闸门缓缓打开……
我未满周岁之时,外婆实在心疼妈妈的操劳,选择来四五百公里外的成都照顾我们,可外公还有一年多才退休。在初更时的火炕旁,外公果断地对外婆说:“你去吧,我留下!”这是外公第一次离开外婆如此之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倔老头先吃了半年的面条。到了夏天,肆虐的洪水冲断山里的路,物资无法运入山里,他只好吃自家生产的白米拌豆瓣,之后外公再也不吃豆瓣。
好不容易熬到退休,见到令他魂牵梦萦的外孙女,这个从不轻易认输、大半辈子养尊处优的七尺男人弯下脖子让我骑大马,“俯首甘为孺子牛”。之后他和外婆定居在我家,直到我上完幼儿园。每天充当我的“宝马”接送上下学,为我收拾满地狼藉的玩具是他铁打不动的工作,直到有了表妹到我舅舅家去。如今,他的小小愿望之灯,我能不竭尽全力点亮,以表我该行的孝心吗?
幸好,上天总会垂青于那些有孝心的人。同行的小伙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只手撑着膝盖,一手激动地指着远方:“那儿……往左拐,有,有卖的!”我像打了鸡血似的一蹦而起,跟着小伙伴左拐、右拐,一家异常拥挤的商店出现在眼前。看着这人群,什么八达岭长城 、居庸关,一下哑然失色。可怎么进去呢?我急得只想有一条地缝可以钻过去。那个伙伴坏笑地看着我,忽然一猫腰,利用身高优势从大人的腿之间钻了进去。小兔羔子,我也挑了挑眉钻进去,在差点挤出肺腑后终于看到那安详地躺在货架上的深蓝色袋子,连名字也是朴素的黑字:北京果脯。不张扬却内涵十足,正如我的外公。我快速抱起两袋果脯向收银台走去。
如果说门口是人墙,收银台前则是人海,真是长知识啦,这就是北京的“海”。我一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火车就离站,我焦急地排着队,突然小伙伴穿过人群扯着我往另一边走去,只见一张牌子上写着:现金快速通道。我迷失的心终于回到了胸腔,急忙付完钱,拔腿就往月台跑去。
“吱……”,火车已经到了石家庄,我从沉思中走出,火车在山间像巨龙飞舞着,钻山洞,过大桥,载着果脯和我的心在孝顺感恩的路上飞驰,永无止境,一路花开芬芳!
(双流中学实验学校 陈虹羽 指导教师:付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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