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佳:幸福“梅”,幸运“梅”

成都日报 2019-07-15 01:24 大字

领奖。王超虞佳成为川剧界第一对“摘梅”夫妻档

比赛结束,如释重负

《目连之母》剧照

本报记者 吴亦铮/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提要

今年4月成都市川剧研究院的青年演员虞佳凭着在《目连之母》剧目中的优异表现,成功摘得中国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梅花奖。由此,川研院已绽放“梅花”11朵。

以川剧为代表的戏曲艺术是天府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川剧取得如此可喜的成绩,为天府文化增添了又一抹亮色。

虞佳和她的丈夫王超从而成为川剧界第一对“摘梅”的夫妻。虞佳说,如何让更多的人看懂和理解川剧,乃至普及和传承川剧,这是川剧工作者的责任,需要大家不懈努力,不断创新。

嘉宾

虞佳,成都市川剧研究院国家二级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第29届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工闺门旦、花旦、青衣旦。2010年毕业于四川艺术职业学院川剧表演大专班。获奖经历: 2003年四川省青少年“长富杯”戏曲表演大赛一等奖、2004年“蚁力神杯”全国艺术院校戏曲戏剧表演比赛(决赛)青年组主角一等奖、2014年四川省第二届青年川剧演员比赛一等奖、2015年首届四川艺术节“四川文华表演奖”、2018年四川省第四届青年川剧演员比赛一等奖等。代表剧目有折子戏《劈棺》《打饼》《凤仪亭》《武松杀嫂》等,大幕戏《死水微澜》《传说陈麻婆》《尘埃落定》《目连之母》等。

手记

2019年7月9日 成都

虞佳摘梅是在4月底,却因各种原因耽误,真正约好访谈时间,已是7月初。今年成都的夏天特别温柔凉爽,让这座城市的夏天也被艳羡。在宜人的夏日,我带着好心情来到了成都市川剧研究院。

川研院坐落在一片老小区,院里两层小楼虽颇有年代感,但与川剧的深厚文化搭配得极为和谐。院子中央是一片不大的水池与假山,几尾锦鲤悠游其中,随处可见的绿植配上不时传来的悠扬的川剧曲调,院内洋溢着浓浓的艺术气息,与墙外旧街巷中的烟火气仿佛两个世界。

虞佳快步迎来,她身材高挑,性格爽朗。本打算在院子里做访谈,但讨论剧本的工作人员实在太多,空位难寻,虞佳便邀我到她先生王超的办公室。都是同龄人,又都在攀枝花生活过,所以话题很快就展开了。

谈起自己获得梅花奖的经历,虞佳感触颇深,在她看来,能够获奖固然是自己不断钻研提升,更重要的是来自全剧院的“保驾护航”。她讲述了这样一些细节,为了冲击梅花奖,整个川剧研究院可谓全体出动,在各个方面做出最完善的保障。终评竞演的演出期间,剧院的雷院长一直居中调度,直到演出顺利进行到最后几分钟才敢发微信报喜;“二度梅”得主、老师陈巧茹一直关注舞台,每场表演下来都会不断给她总结和提醒;40多人的乐队,开演前一个小时就已到位候场,演出时连翻乐谱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影响演出;作曲王文训老师则在舞台下随时关注乐队与演员的配合,根据场上情况快速做出调整……演出顺利结束后,所有人都累瘫倒在舞台上,如释重负的同时又难掩心中喜悦。

访谈结束前,王超来了。王超也是梅花奖获得者,他们是川剧界第一个夫妻档梅花奖家庭。对于妻子获奖,王超是自豪的,也是喜悦的,但他们的压力也是不言而喻的。

对此,虞佳和王超很淡然,对他们来说,从事自己钟爱的事业,肩负川剧普及传承的重任,是一种快乐,一份责任,也是一生的理想和追求。

对话

雕琢

一个惊讶的表情、一个眼神,对着镜子反复练几百遍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生长在川剧家庭,是不是很小就喜欢川剧?

虞佳(以下简称虞):我确实很小就接触了川剧,我父亲就在川剧团工作,但要说喜欢,其实还真不算。虽然我从小生活的环境川剧氛围很浓,但川剧在唱什么,我是听不懂的,就觉得舞台上的人穿的衣服、画的妆容,花花绿绿挺好看。我从小喜欢唱歌跳舞,小学时也参加了很多唱歌和跳舞比赛,但没想到往川剧方向发展。

记:如何走上川剧这条路的呢?

虞:真的是个巧合,或者说是个机缘吧。当时初中毕业,我去报考四川省艺术学校,那里面有很多艺术类专业,声乐、舞蹈、川剧、杂技、音乐剧等,我选专业的时候都没有填川剧这一项,而是声乐。后来一位邻居问我,有一个攀枝花川剧班空了两个名额出来,要不要去读。这个班是攀枝花川剧团定向培养的,已开学一年,只用读两年就能毕业,然后直接就业。当时我想,毕业后就能工作,可能比其他专业更省心省力,就愿意去试一试。可能因为我当时身高、嗓子都比较合适,就顺利地补到了这个班。

记:这样基础会不会比较薄弱?

虞:确实,相比其他同学,我的基础是较差的,因为人家已学了一年,学的各种基本功,这个环节我错过了。确定读这个班以后,父亲辅导我,利用一个暑假恶补了一下基本功,包括压腿、下腰等。所以,我真正开始系统学川剧,是从15岁才开始的。

记:那你什么时候真正开始喜欢川剧的?

虞:应该是进学校系统学习川剧以后吧,学各种理论和表演知识,包括唱腔、声段表演、靶子、基本功、武功等。让我记忆很深的是唱腔课,当时老师在钢琴上弹奏教学唱腔,这和我之前喜欢的声乐有些相同之处,我觉得又好听又能学到东西。后来开始上戏课,要排戏,戏里包含了很多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通过学习和亲自表演,我越来越发现川剧不仅魅力十足,而且文化底蕴深厚,慢慢地就喜欢上了。

记:学习的过程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虞:川剧作为中国传统戏曲剧种,涉及非常广阔的知识点,唱功、表演是需要反复练习、锤炼、优化和提升的,可以说每门课都有自己的难点需要攻克。在学校学习的过程中,对这些难点我体会不是很深,因为接触的大多是理论性的东西,但真正要开始实战排戏表演了,困难可谓一个接一个地来。

记得毕业前排了《武松杀嫂》,我演潘金莲,这出戏里的角色和我之前学习演绎的角色差异较大,之前排的,如祝英台、貂蝉等,大多以唱为主,动作表演相对较少,所以潘金莲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在学校排戏,我们一般分成两组,排练时两组同时进行,谁表现好谁就先上,表现不好,就后演。我之前一直都在第一组,但排《武松杀嫂》,老师对我的表现不是很满意,评价是唱功不错,但表演相对欠缺,而二组的同学更优秀一些。当时我心理压力很大,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哦。每晚下课后,我对着镜子反复练,不断练,一个惊讶的表情、一个眼神都上百遍几百遍地雕琢。后来,这出戏我还拿了2003年四川省青少年“长富杯”戏曲表演大赛一等奖。

今天回头去看以前的学习,过程是痛苦的,结果还是美好的。

积累

最记得“三下乡”,常常一个人既要主持又要唱歌,唱完了还要演川剧

记:把一项技艺当成工作也许很容易,当成事业就很难,你将川剧从工作变成事业,是怎样一个过程?

虞:你说的这个我深有感触。刚毕业那几年,虽然还没有得过且过,但主动性明显不够,很多时候都是被动跟着走。真正将川剧从一门养家糊口的工作向精益求精的事业转变,还是到成都市川剧研究院之后。这里有许多得了梅花奖的老师,甚至还有几位“二度梅”,他们不仅有着高超的演艺水平,而且在排戏、教学等方面都经验独到,令人敬佩。有了这些榜样,我也给自己树立了更高的目标,希望有一天也能拿到代表着中国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项的梅花奖。从那时起,我的主动性越来越强,除了平时练习,我会尽力抓住每次表演的机会,不管是什么样的演出,不管角色是不是自己擅长,不管是什么角色,也不管安排在什么时间,只要有机会我都会上台。

让我记忆很深的是“三下乡”演出,我基本是一个人负责多项工作,既要主持,还要唱歌,唱完了还要表演川剧……就这样在不断演出、不断练习、不断积累和精益求精的过程中,我的演艺水平得到了极大提升。可以说,没有榜样的力量,没有磨炼的过程,不可能有我今天的“梅花”。

记: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有信心去冲“梅花奖”的?

虞:哈哈,其实我一直都没有什么信心。2017年初我们复排了《目连之母》,老师陈巧茹作为第一组表演者演绎刘氏四娘,我在第二组演绎刘氏四娘。完成演出后,院里认为我有条件去冲击梅花奖,但我想,“算了嘛,要不然我再锻炼两年。”但之后,从2017年到2019年,《目连之母》这出大幕戏我演了很多次,慢慢地,舞台掌控能力、角色演绎能力等各方面进步了许多,对戏剧的理解和人物的刻画也具备了一定水平,所以最终决定去冲奖。

记:评奖时选择《目连之母》还有哪些综合考虑?

虞:这出戏是一部很经典的传统曲目,改编自川剧传统剧目《目连救母》,是著名川剧作家徐棻的代表力作之一,它对演员的要求很全面,主角刘氏四娘要完成从青衣旦到花旦的转变,甚至还有武旦的元素。再者,我们还加入了40人的现场乐队演奏,音乐震撼力很强。综合来看,表演难度大,舞台效果佳,非常适合冲击奖项。

摘梅

参赛压力大,为了能睡着觉,我们连家里的枕头都带去了

记:似乎参赛前还有一个小插曲。

虞:哎呀,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心跳。今年4月成都的天气很怪,一会儿30多摄氏度,热得不得了,一会儿10多摄氏度,冷得遭不住,我去绵阳演出得了热伤风,鼻子干嗓子干,当时也没在意,随便吃了几颗药。4月6号回成都又演了一场,下来嗓子就哑了,还咳嗽。这时离去南宁比赛只有三天了,家人叫我赶快去医院,输了三天液,做了三天雾化,嗓子终于恢复了一些。但比赛的时候,嗓子不是最佳状态。

记:那比赛时的发挥,自己感觉如何?

虞:虽然嗓子不是最佳状态,但比赛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发挥也稳定,基本达到了平时演出的最高水平,而且比赛现场也没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下来后,虽然对获奖还是没有什么信心,但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记:这次获奖,荣誉不仅属于你个人,也属于每一位台前台后的工作人员。

虞:是的,没有他们的默默付出和鼎力相助,也就没有这个荣誉。总之,比赛时每个人都绷紧了弦,比赛顺利结束后,所有人都累瘫倒在舞台上,但又感到如释重负。没多久,心又悬起了——从演出结束到评奖,差不多10天,大家都在煎熬之中,直到获奖。那一刻,那种喜悦,真的很难用言语来表达。

记:作为川剧界第一个夫妻档梅花奖家庭,你们的压力也大。

虞:说到这里真的要感谢王超,他作为剧院领导和家属的双重身份,前后三次去南宁,第一次是抽签,决定比赛日期和场地,抽了个下午3点,这个结果不是很理想,因为大多数戏剧表演者更习惯在晚上演出。剧场舞台也大,不太适合这个剧目。当时他的压力就很大。第二次是陪我去比赛,他在戏里也有角色,这次压力更大,为了能睡着觉,我们连家里的枕头都带去了。第三次是去领奖,那当然是一扫阴霾,兴高采烈。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为了舞台要放弃很多,家庭的义务、母亲的责任等,但有这样一个人理解我,支持我,激励我,为我前行提供源源不竭的动力,而且有共同的事业,共同的目标,我是幸福和幸运的。

记:正是有你们这样的川剧工作者默默付出,才让川剧逐渐普及,广为人知。

虞:这是一种责任。川剧是中国传统戏曲剧种,它不是许多人看到的那样,只有变脸和吐火,变脸吐火只是川剧中极微小的一种艺术表达形式。川剧真正的内涵在于它的经典曲目和剧情蕴含的深刻历史意义、人生哲理。如何让更多的人看懂和理解川剧,乃至普及和传承川剧,这需要我们的不懈努力,不断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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