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岁《辞海》把大千世界融进2400万字

四川日报 2019-06-28 06:26 大字

薪火相传,汇集大家智慧。本文图片由上海辞书出版社提供

□本报记者 边钰

6月13日,“《辞海》(第七版)营销研讨会(南方片区)”在成都召开。听说“83岁”的《辞海》(第七版)将于今年9月正式面市,参会的四川文轩在线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徐洋内心泛起涟漪。“上学时,每天都要翻阅几页《辞海》,从书中触摸广阔的世界。”

《辞海》是中国唯一以字带词,集字典、语文词典和百科词典主要功能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辞书。它最早于1915年由中国近代著名教育家、出版家陆费逵动议编纂。初版诞生于1936年。自1979年第三版起,形成十年一修的传统。汇集十几万词条,涉及100多个学科,每次修订都汇集全国各领域在本学科有很高造诣的专家参与撰稿、编纂。

83年,从第一版到第七版,《辞海》承载一代代人的回忆。第七版《辞海》有哪些新变化?编纂背后,有什么故事?

有了网络版

83岁《辞海》新增条目1万条

新版《辞海》新增条目1万条,5G、物联网、比特币等热词入选。类似“喜大普奔”“蓝瘦香菇”“洪荒之力”等网络热词因未经过沉淀、稳定性差等原因不在收录之列。

新版《辞海》有哪些变化?上海辞书出版社相关负责人用数据阐释:《辞海》(第七版)共8卷,总字数约2400万字,总条目13万余条,新增条目1万条,超75%的原有词条都进行了修订、更新。

为了适应时代发展,新版《辞海》新增政治、经济、科技、文艺等方面的新词条。比如,公众关注的各种热点词汇,如通信技术5G、物联网、大数据、无人车、量子通信等词目被添加进来。此外,金融部分新增对冲基金、天使投资、影子银行、逆回购、量化宽松、第三方支付、跨境电子商务、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众筹、比特币等。外国文学补充了新过世的重要作家,如诺奖得主加西亚·马尔克斯、萨拉马戈、多丽丝·莱辛、君特·格拉斯等。此外,限于体例没有收录的在世作家,也补充了其有影响力的代表作品,如菲利普·罗斯的《鬼作家》,石黑一雄《被掩埋的巨人》等。其中,东欧文学条目此次进行大量修订,删去许多旧条目,增加许多新条目,反映了近年学界在原本较为冷门的东欧文学研究领域取得的新成果。文物考古学方面,新增1990-2015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中特别重大者,如丁公遗址、灞桥遗址、雷峰塔遗址、里耶城址、双墩春秋墓、西高穴墓、海昏侯墓。

新版《辞海》还新增网络版,设有音频、视频和3D模型,凡购买《辞海》(第七版)彩图本的读者,可获取线上服务,随时随地随手查。

弄清“稷”为何物

七旬老人淘宝找卖家“取经”

求真求实的精神,浸入“辞海人”的血脉里。

从第一版《辞海》算起,83年里《辞海》共有7版,第一版以后的各版都是对前一版的修订。出版和辞书理论专家巢峰曾参与主持三、四、五、六版《辞海》编纂出版工作。对于《辞海》每一个版本的变动,他都熟稔于心。在巢峰看来,每次修订《辞海》,都是探索真理的过程。

在《辞海》第七版修订时,有人对“稷”为何物提出质疑。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以及“稷”与“黍”“穄”等有何不同,《辞海》语词部分分科主编、年过七旬的王继如教授,在撰写“稷”条释文时,除了查阅各类书籍,还上淘宝与内蒙古、山东等地的卖家进行仔细交流。在他看来,“卖家对东西的了解,总比我们多些。”王继如还买来小米、大黄米、糜子等,并煮熟作比较。结合查阅的资料,他得出结论,小米称稷,大黄米称黍,糜子称穄,在今日内蒙古依然是这样的叫法。只是人们有时会将“穄”写成同音的“稷”。“而这两个字古音是不同的,只是现在相混了。”为了解释得更清楚,王继如还做出稷(小米)、黍(大黄米)、穄(糜子)三种谷物及其植株的对比图。

抠细节,是“辞海人”的传统。“现在说一个人是哪儿人相对简单,古人就复杂得多,牵涉籍贯、古今地名等专业知识。”刘小明是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室主任,负责编撰新版《辞海》文学、戏剧、美术、音乐等学科方面的词条。《辞海》“蔡宽夫诗话”这一词条,原来版本释文里写蔡宽夫是临安人(今浙江杭州人),新版本改为临川人(今江西抚州人)。为何这样修改?在查阅大量资料后,刘小明给出修改原因:“宋代有两个蔡宽夫,且都有文学著作。不过,临安的蔡宽夫是写《诗史》的,临川的才是写《诗话》的。”同样费功夫的,还有撰写词条“金庸”。如何编撰定义这位家喻户晓的武侠小说作家?在刘小明看来,金庸的小说大大提高了传统武侠小说作品的思想、文化、艺术品位,包含着浓烈的文化气息、丰厚的历史知识和深刻的民族精神。几经讨论,刘小明和同事最终把金庸定义为“新派武侠小说代表作家”,并从金庸众多作品中,精选出《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天龙八部》《笑傲江湖》《鹿鼎记》等流传度高的几部作品名字写入释义。短短300余字,金庸的生平、文学成就等跃然纸上。

从收词到定稿

一个词条要经过几十道工序

《辞海》不仅是一本工具书,更是知识宝库。

其背后,是学术薪火代代相传。

《辞海》拥有两支极具权威、高水平且相对稳定的编纂队伍。一支是作者队伍,一支是编辑出版队伍。无论是舒新城、陈望道、苏步青、丰子恺还是夏征农、石西民等,都是一流的专家学者。

《辞海》的修订编纂是一个系统工程,对全书条目总数、普通语词条目、百科条目的比例、百科条目中文科和理科的比例以及各个学科的条目数等都作了具体规定;每一个词条,从收词阶段起就进入严密的工作程序中。收词时要有基础词条单,在此基础上进行增删、修改后,才能进入专家论证阶段。根据专家意见,整理出的最终词条单,由各分科主编下发给撰写者。撰写者先试写各类样条、进行论证讨论定稿后才能进行大规模撰写。“每一个词条从收词到最后定稿要经过几十道工序。”上海辞书出版社相关负责人介绍。正是凭借着严谨,《辞海》中的词条短短百余字,都是各领域专家提供的“硬核干货”。

此外,“辞海人”的传承使命精神,也让人动容。天文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叶叔华已92岁高龄,还坚持参加《辞海》主编会议。中国近代史的分科主编陈绛,从《辞海》第五版起参与编纂工作。编纂第七版时,他因病住院。在病床上,他仍坚持审读所有条目,将修改意见工整地写在稿件旁边,并同责编探讨疑问处。

《辞海》编撰过程中,由学生为已故的师长撰写条目的情况为数不少。陈兆祦是中国著名档案学家、档案教育家,是新中国档案科学和档案教育事业的重要奠基人之一。作为《辞海》“档案学”的主编,他主持撰写审定了2009年《辞海》第六版的档案学科条目。2016年陈兆祦去世后,他的学生宗培岭接任《辞海》第七版档案学主编。“我们这次编纂修订,其实都是在陈先生的工作成果基础上作的,必须得严谨仔细,慎之又慎,才不至于对不起前辈的心血”。在宗培岭的提议下,经过《辞海》编委会批准,陈兆祦作为档案学重要人物被收入第七版《辞海》,而词条的撰写者正是宗培岭。学生为老师撰写词条,体现的不仅是人与人之间志同道合的惺惺相惜,更是对传道授业者的尊重和感激,所谓“人能弘道”,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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