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水乡 江南一隅
成都市武侯高级中学2016级18班段卓祎
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苏州园林可谓整个江南极耀眼的角落之一。几点春雨落于小桥流水旁一翠竹叶上，使它深深躬下，将其缓缓送向根部周缘湿土中，反哺其根。
“惜也惜也，人不如竹。”距翠竹不远，毫不违和地嵌入山水的一座亭，其内仅一方石桌与均布于四周的石凳。简陋陈设丝毫未辱没此方鬼斧神工般的匠心天地，反倒悠然多出清闲的意境。
此处着实清闲，不知从几时起已无人造访。苏州以园林享誉天下，却也是闲人的好归属。石凳上端坐一青衫小生。手中是精美的瓷杯，盛上等大红袍，清幽一口，褪去颜色般，而于杯口换来萦萦弥香。
春雨贵如油，即便微有数滴，亦令园林中翠竹、花草、凉亭乃至镶在中央的小湖，趁着氤氲漫漫，空气遮于白帘时，似活过来忘情舒展久静姿态，生生不息，倒也是给孤独人一个慰藉。
取出文房四宝。小生于石桌摊开宣纸，随手拿笔压住一角，静坐片刻，双目凝神，将整幅园林刻画在脑海。
良久，研磨，提笔，挥毫。
作画是小生在此地的唯一乐趣，其精湛手法，游龙般画工总为人称道。但小生的画只用黑白两色雕磨，有人问：“你的世界是否亦只存黑白？”他如实回复：“然，世界之黑白两立，令人疲乏无趣者是也。坐黑，则无以脱身直至堕落，坐白，则寥寥数语一世清闲。”
这个世界应乃黑白构成，黑而黑，白而白，如一幅黑白山水画，黑白相互衬映，交织情感。
而小生唯独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黑还是白？说是黑，自己不屑，说是白，自己不甘。唯有定为黑白交融，不分彼此。
小生决定先缀上翠竹。行云流水下，眼花缭乱的黑墨在白色宣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线条渐渐勾勒出呼之欲出的景象。
逼真的翠竹茕然于宣纸，显得拘谨而坐立难安，本节节高挺的形象都显得略有佝偻，不协调地卑躬似卖力将挺拔的脊梁折弯，压抑又令人惋惜。定睛瞧，竟然看出一张带奴颜的笑脸儒生。
“文官立朝，当继往圣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如今高风亮节此等圣人遗物被抛至一旁。本浩然正气，脊梁挺拔，而于策勋十二转前抛之脑后。悲夫！悲夫！”小生神色狰狞，痛心疾首，悲叹不已。
叹罢，小生望着宣纸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再次提笔。
一泽小湖古井无波地静躺于翠竹正前方。因为春雨，表面上泛起几道涟漪，向四方散去。倒影亦被扭曲。如此微末动静，确是显得更加安静。
“太过于安静，迫而喑哑……”小生观摩，眼神伤感。
画作再添上数笔，算作完成，其内有一凉亭，凉亭里的人看不清嘴脸，只认得出一黑白模棱的人形，似被扼住咽喉却欲拼命言语般绝望不甘，转而压抑无比。凉亭上方，黑云密集笼罩，遮住整片天空。微弱春雨转眼瓢泼，不能断绝。
大雨打破园林宁静，优美风光瞬间妖魔般狂乱大作。不少雨滴飘入亭内，沾湿青衫，打湿画作，玄墨之画更加模糊。
“黑云压城城欲摧……”小生默念，不知因内心烦闷或黑云威压，决心立即赋诗纸上。“园青愈黔两翠竹”，“物涩愈虚一浺湖。”“玄黄微如孑孑孤”，“小生路远独。”
小雨而成的滂沱大雨，瞬间将小生淋成水人。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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