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剧场· 外婆的心愿

◎马晓亮

外婆是成都人，从小吃着蒸蒸糕、钟水饺长大，后来嫁到了离成都不远的县城。但外婆的心一直在成都：家里煲汤不放盐，面条都是素椒杂酱面，我们都被外婆要求不能说县城里的方言，只能说成都话。外婆最大的心愿就是回成都。后来我留在成都工作，外婆很高兴，她觉得这也算是她回了成都。再后来，外婆中风了，话都不能说，却还想回成都看看。

工作几年后，我买了车，特意选了一辆可以放下外婆轮椅的车，我终于把外婆接到了成都。她用颤抖的左手写下了几个地名：水井坊、春熙路、文殊院。我知道她想去看看，成都还在不在她的记忆里。我带她去了水井坊，那是她出生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模样，我笑着说我以为水井坊就是一种酒。外婆使劲摇头，想要给我讲解，但她的话我听不懂。我带她去了春熙路，她兴奋地看着地上的铜版画，仿佛回到了童年时的春熙路，龙凤祥、胡开文，都是她少女时代常常光顾的店铺。她在轮椅上咿咿呀呀地说着，比划着。仿佛想要告诉我，哪个地方她曾经游玩过，哪个商店她曾经光顾过。可是我听不懂，我不能理解她的高兴。这时我才突然发现我和外婆之间，隔着一个成都。

再后来，外婆走了。她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把骨灰撒到岷江，让岷江水带她回到成都。去府南河走走，去九眼桥看看。外婆的心里是放不下她的成都的。现在，我在成都生活已经快二十年了。完成了外婆“回成都”的心愿，每天生活在外婆向往的地方，想念着她，却又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开始走街串巷，开始带着孩子去逛成都。这时才从“外婆的”成都中找到了思念的出口，慢慢在心中长出了“我的”成都。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成都的阳光洒满了我的书桌，楼下的银杏已是满树金黄。如果能够推着外婆去走走，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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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成都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