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针灸后患上“恐艾症”女高管几乎无法工作成都恐艾干预中心专家:成都5万以上恐艾症患者,这个群体更需要心理支持
美容针灸后患上“恐艾症”成都恐艾干预中心专家:成都5万以上恐艾症患者,这个群体更需要心理支持 成都恐艾干预中心心理咨询师张珂(左)在大学进行宣讲。
成都恐艾干预中心市财政防艾项目启动仪式。
企业女高管张芳(化名)的生活,从一次针灸后开始坍塌。最初,怀疑自己去了不正规美容院,继而,感染艾滋病的恐惧像毒蛇一样将她死死缠住。即使被医院检测未感染艾滋病,张芳仍旧怀疑,是不是医院结果出了问题?
怀疑的程度在加深,对于艾滋病的恐惧让这位女高管无法正常生活和工作,她的恐惧蔓延到对所有医院都心怀忐忑,只要看见医院的标志,就会无法抑制地焦虑和抑郁。
“这就是典型的恐艾症。”作为成都市恐艾干预中心的心理咨询师,张珂和恐艾群体的接触已将近十年,这期间,不止一位患者向他哭诉,活在这样的恐惧中,如同身处地狱。
“只有一点一点将他们扯出心理崩溃的泥潭。”张珂告诉记者,经过他们初步统计,目前在成都,有超过5万的恐艾患者,其中大部分重度患者,都有自杀倾向。
“其实,脱恐和防艾,是一项工作的两个方面。”今年12月1日,迎来了第30个世界艾滋病日,对于张珂和他的伙伴而言,艾滋病的科学防治宣传,每天都在进行中。
聚焦“恐艾症”
强迫、焦虑、抑郁
“我怀疑有人用针扎了我脖子”
进入成都恐艾干预中心的群,每天都有人在忐忑询问着自己的症状是否是感染了艾滋病。
有大学生咨询道:“今天我在河边,低头玩手机,离我一步远站着一个戴口罩的男士,我怀疑他用针扎了我脖子……针扎会感染艾滋病吗,要不要吃阻断药呀?”
除此之外,还有些人是使用公共马桶或者用同事水杯喝水后,询问是否会感染艾滋病。
“这些都是恐艾症的反应。”张珂告诉记者,“恐艾症”就是艾滋病恐惧症,又称获得性免疫功能缺陷综合恐惧症,是对艾滋病的强烈恐惧,表现为焦虑、抑郁、强迫等多种心理症状和行为异常。
大部分恐艾症重度患者,都有自杀倾向。张珂心有余悸,某次在接到患者的求助电话后,那头的女生告诉他,上吊的绳子都已经绑好了。
“她的恐惧并不是对于艾滋病本身,而是对于感染的可能性。”张珂没有安慰患者,他理智分析了女生的心理,“我告诉她,她真有感染症状的话,我一定会劝她去医院检查,但是现在检查结果确实是没有感染,这种情况下,心理疏导就越发重要。”
事实上,张珂所在的成都市恐艾干预中心,是全国较早开始对恐艾群体进行预防干预的民间组织,由成都市性病艾滋病防治工作者,临床心理工作者和社会各界热心人士自愿组成。经他们粗略估计,每年都有50到100名重度“恐友”选择自杀。目前在全国,恐艾群体的数量大概在50万人左右,而成都有超过5万的恐艾患者。
恐惧由心生
美容、针灸后得恐艾症
“他们会一遍遍确认没有感染艾滋病”
在张珂接触到的恐艾群体中,男性占了9成,而女性恐艾者,多是在美容、针灸后,怀疑医疗器材不干净才产生的恐惧情绪,“比如有人打耳洞或者是瘦脸针后,怀疑自己会感染艾滋病,继而开始心理崩溃的。”
从人群分布上,张珂分析,大学生群体的占比较大,接近一半;35~50岁的中年男性紧随其后;还有妻子怀孕期间丈夫有出轨行为,在怀疑与自责的情绪下,导致恐艾症。
心病难医,张珂接触过不少恐惧惯性型的患者,这一类的患者,即使窗口期后单次或多次检测为阴性,仍会持续或间接性出现类似艾滋病症状,情绪不稳定、抑郁烦躁。“他们会一遍遍地向你确认,他们没有感染艾滋病,以此获得心理的平静。”
事实上,这样的患者让干预中心无法正常工作。对于这类患者而言,只有坐在干预中心,然后时不时向心理咨询师确认自己不会感染,才能获得最大的安全感。更严重一点的患者,长期恐艾、意志消沉,在日常生活中谨慎易怒,回避正常社交行为。
对此,张珂无奈又担心,在他看来,心理问题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时间和努力,缺一不可。
更大程度上,恐艾患者的治疗中,自救意识尤为重要。“张芳就是属于自救意识比较强烈的。”张珂坦言,主动积极配合心理治疗的时间,越早越好。在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下,张芳用一年的时间,走出对感染艾滋病的恐惧。在恐艾症患者群里,他们将这样的痊愈称之为“脱恐”。
成立快十年,成都市恐艾干预中心搬过三次家,第一次是因为地址靠近医院,有患者对医院心生恐惧,而后两次的搬家,也是为了给患者提供更有安全感的环境,“到最后他们会明白,安全感来源于内心,都是自我给予的。”
心病心药医
“恐友”需要心理支持
“只有一点点将他们扯出崩溃泥潭”
对于恐艾症患者,有部分是因为对于艾滋病相关知识的匮乏,还有一些,则是源于内心的无所可依。
在张珂接触的患者中,有最终选择结束生命的,“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感染了艾滋病,她觉得已经找不到坚持下去的动力了。”也有在和家人的和解中,最终脱恐的,“这个患者刚开始会让家人去做各种检测。”张珂感触很深,他在一次次的对话中,发现患者长期在家庭生活中被忽略的事实,“这样被压抑的情绪,就在恐艾症中,被宣泄出来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位患者最后也是在和家人的沟通中,和自己和解。
事实上,在张珂接触的恐艾症患者中,不少人对于艾滋病的理论知识,了解得比普通人都更清楚,而他们的恐惧,更多是情绪和心理压力的投射。
“恐艾症患者不少都有过高危性行为或者是婚外情。这种不被社会道德规范允许的行为,让他们在内心深处受到道德谴责和社会压力。”张珂接触过一位男性患者,因为出差中有过高危性行为而开始恐艾,情绪极度崩溃。
对于这一类的患者,心理咨询师让他们的愧疚有地方可以倾诉,那些在他们看来,对家人朋友不好说、丢脸的事情和恐惧愧疚的情绪都能宣泄出来。
“对于这类患者,确实有声音说得病是活该,但是我们不能这么看。”在张珂眼中,病人都是平等的,“不能对他们进行道德审判,也没有这个权利去评价别人。”
关注恐艾症群体近十年,张珂接触过上万患者,他完成了自己的博士学业,在线上回答疑问两万多条,每周还会定时在线为患者做解答。从最初被人当做骗子,到如今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和求助,张珂觉得,任重而道远,“只有一点一点将他们扯出心理崩溃的泥潭。希望能帮助恐友克服恐艾症,纠正其在性格人格和思维上的不足,最终使其变成一位乐观开朗自信的人。”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杜江茜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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