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妈妈旅行 收获她最灿烂的笑脸

小时候，妈妈带我去过青城山、窦圌山……以及其他各种山，但从没出过川，更不要说坐飞机了，“那个时候哪儿想过坐飞机出去旅行”，她说。

今年我31岁，结婚刚一年，职业是独立摄影师，时间相对自由。而妈妈刚好退休一年，她好像比我更有资格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我爸则每天沉浸在二胡的世界中，加之害怕飞机掉下来，不想出远门……所以，我有了带妈妈出去走走的想法。

其实细想一下，成年之后可以和父母单独进行一段旅行的机会，不是人人都可以拥有。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也是稍纵即逝的。然后就忙不停地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了，忙着事业、恋爱、结婚，等小孩出生，又忙着带小孩去看外面的世界……至少对我们这一代来说，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

于是，今年九月，我带着妈妈（妈妈带着一盒泡姜），来了次六天的西双版纳热带雨林之旅。这是我们俩第一次一起远行，第一次在陌生地方持续相处100多个小时（上一次长时间单独相处，是在她肚子里吧）……

妈妈第一次坐飞机 我更紧张

大家说带父母出去旅行，最怕费力不讨好，要多带他们去景点购物，要多休息别走太多路，要注意这样注意那样……以上这些，妈妈都不需要。

认识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他去旅行。这句话不仅适用于情侣，同样适用于亲人。一起旅行之后才发现自己有多幸运，妈妈步调跟我太一致了，随遇而安，喜欢远距离步行，不爱跟团，不追求热门景点，偏好寻常事物……所有这些都是我以前所不了解的。

出发去西双版纳景洪的前一天，我问妈妈， “激不激动，要坐飞机了？”“一点都不激动。”“出国的话才激动？”“一步一步地来嘛！”

出发当天，从候机到飞机落地，我又不厌其烦地问，“紧不紧张，要坐飞机了？””“耳朵痛不痛？可以吞口水缓解噢。”“下降的时候心头难受不？”她的回答永远那么淡定， “飞机也没得那么大嘛”，“不紧张啊，就跟平常坐车一样”。

考虑到她是第一次坐飞机，我还特意挑选了空间宽一些、挨着安全出口的座位。当她突然起身去拉遮光板时，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因为之前就有人擅自打开飞机安全门而被拘留。我承认，她第一次坐飞机，我比她紧张！

怕不上相的妈妈 爱上了笑

我读中学时，妈妈因为胃病的关系，一度胖得来双臂自然下垂后无法贴身并拢。自此之后，印象中她对拍照这件事是能躲就躲，我们的合照自然是变得少之又少。哪怕现在的她已经比那时瘦多了，她也不爱拍照，依旧觉得照片上的自己太胖，表情太不自然，诸多不满。用她自己的话总结就是：不上相。但是，我俩难得出去玩，总不能不拍照吧。

没想到，一次旅行，一部手机，一台单反相机，一个简易三脚架，加上一个摄影师女儿，终于让妈妈发自内心地改口说“感觉自己还是上相得嘛”。我也第一次发现，她在镜头前特别爱笑，特别自然。稍微说一句什么话逗她，她就笑得花枝乱颤的，笑点特低。

后来在微信发了一段小视频给姨妈，姨妈看完回道，“凤妹妹（我妈）太好耍了，把我肚子都笑饿了”……我妈的笑声缓解了我带她出门旅行的紧张感。

朋友们好奇地问，和妈妈的合影是咋拍的，其实只要把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通过遥控拍摄或者定时拍摄就可以了。那天入住景洪告庄的客栈后，我们收拾妥当便准备出门觅食。突然发现我妈刘海实在太长，眼睛都要被遮住看不见了，索性下楼去客栈前台处借了把剪刀，我就从摄影师变成了理发师，衔接得天衣无缝啊。我俩站在路边修剪刘海，几米开外的石墩上，架着那台单反，10秒定时自拍模式记录下了这一幕。

晚饭后逛逛夜市 想起童年

妈妈退休前，在20平米大的中药房里走啊走，一走就是30多年。这份工作，也帮她修炼出超好的脚力和健康的身体。

这次我们走得最多的是去中科院植物园的那天。植物园分为东、西两个区。东区是更为原生态的热带雨林，而西区是人工打造的精致园林。我们早上赶在众多游客之前进入园区。原本还担心看一天的植物，会不会觉得闷，结果我俩一直玩到下午五点半才出来。

记得那天中午走饿了，我们就坐在百花园里的长椅上吃自带的牛肉干和饼干。那天的天很蓝，阳光很刺眼，但坐下来后一点也不觉得热。脚下的蚂蚁在忙个不停，妈妈蹲下去掰了些饼干渣放地上，我俩就一边蹲着吃一边看蚂蚁如何发现、如何搬运、搬运到哪儿去……

回到客栈洗完热水澡，她又说吃完饭再逛会儿夜市。在景洪的那些天，我们几乎每晚都会穿着拖鞋去逛大金塔附近的夜市。想起小时候的夏天，经常和妈妈一起逛青羊小区夜市，那是晚饭后最好的消遣方式。“要是每天都这样不用‘焦\’吃啥，只管怎么耍，好安逸哦”，我妈对旅行开始上瘾了。

澜沧江到九眼桥 总关乡情

一次，我们经过西双版纳大桥。上桥后刚走到一半，妈妈步伐突然加快。

“走到中间有点吓人！”“咋喃？”“要是桥垮了，跑都跑不赢！”

和妈妈出去旅行时最好玩儿的一点，永远不知道她下一句会说出多么令人哭笑不得的话。

我们过了大桥后，妈妈看有人在澜沧江江边石滩上玩，她第一次主动开口提议下去走走。只见我妈一溜烟地沿着缓坡小跑下去，自顾自地踩着石头走到江边看水里有没有小鱼苗，还跟我聊起她小时候在九眼桥河边的事……

离开江边走到目的地已经是下午五点，刚坐下来喝了口水，乌云也紧跟着到了，大雨倾盆。我们坐在大门前的楼梯上，吃饼干等着雨停。然后，居然等来了一道浅浅的彩虹，真开心！我激动惨了，相机、手机轮番拍，妈妈又在一旁很淡定地说：“我们小时候在成都经常看见彩虹”。

旅行化解了隔阂 继续陪伴

如果非要说点和妈妈出去有什么不适，那就是吃饭和睡觉的问题。

入住景洪告庄客栈那天，我们把背包里的吃的全部整理出来堆在桌子上。仔细一看中间藏了一个乐扣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泡姜。妈妈怕吃不惯西双版纳的饭菜，每次外出吃饭她都要把这个盒子背在包里，“只要有几片泡姜在，白饭也能吃两碗。”唉，有时候她的胃比思想顽固多了。

睡觉择床，也是一大困扰，凡是刚到一个地方的前两晚，妈妈必定是睡不好的，我莫名地也会跟着失眠。最无法理解的是，第二天我瞌睡兮兮地问她困不困、昏不昏，她的回答均是否定的。

关切但又不愿说出口的亲情，和未曾实现的交流和表达，在旅行中，慢慢得以实现。即使青春期我对妈妈有诸多埋怨，相处多么不顺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接受妈妈带给我的一切，好的不好的都已成就了现在这个我。

“忘了是谁曾经说过，种族、国家和父母是人无法预先选择的部分，歌颂他们不难，抱怨他们更是容易。一旦可以毫不隐讳地说出他们过往的一切，以及包容、接受 他们曾带给你的种种不悦或磨难的时候，方才意味着你已经是一个成熟、有自信，而且可能为他们带来荣耀与骄傲的人。”

这是吴念真写的一段话。我想我是从最近几年才开始有点这样成熟和自信的。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但愿能陪妈妈，继续旅行继续走。（文/图 杨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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