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另一个孩子
王芳(金堂县)
母亲深深疼爱4个血脉相传的孩子,还悄悄爱着她的另一个孩子。
母亲是个地道的农民,大半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与土地结下不解之缘。她虽瘦小但有股倔劲,手脚麻利,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干起农活不输给村里的任何人。父亲在外地工作,家里六七个人的地她全揽了,赡养老人、养育4个儿女的重担她挑了。母亲说在那穷困的年代,土地养活了我们一家子,土地就是恩人。如今已过七旬的她仍见不得哪里有土地撂荒,觉得那些零星的荒地简直就是被人狠心抛弃的孩子,心疼不已,常常自言自语:让这么好的地荒着,可惜啊!
自我们举家搬到异乡县城就没了土地,母亲整天魂不守舍,念叨最多的是留在老家的地,觉得没把它们一起带走,就犯下了此生不可原谅的错。二十四个节气,她都用农事说话:“清明节了,该泡谷种了。”“谷雨前后,该种瓜种豆了。”“寒露、霜降了,麦子该在山上了。”
晚饭后母亲拉着父亲到城边转悠,扯点野菜之类回来,野菜根部带的星点泥土,她都小心翼翼捧进花盆里。刚进城那会儿,她觉得花钱买菜是件丢人的事。要不埋怨菜价高,要不就狠狠砍价:这菜都不新鲜了还卖这么贵,以前我种的菜吃不完就送人。血气方刚的摊主立马沉了脸,一把夺下她手中的菜:“老太婆,我靠这个养家糊口,送不起!”我不知该生谁的气,但又觉得两人都让我生气。从此我再不和她一起买菜了,但那以后我也没买上几回菜,因为每次打开冰箱,里面堆满了菜。一打听方知是母亲送来的,说是买多了,一下子吃不了。其实我很清楚,母亲的“买多了”是一种疼爱。后来有次我见母亲提了一大袋菜送给门卫室的钟大娘,心里就纳闷:平日买菜都斤斤计较,怎么突然就大方了?这才发觉已有半月余没踏进母亲家门了。
拨通母亲的电话,连续几个都无人接听,心头一紧,打开母亲家也空空的。我发慌了,去找钟大娘。钟大娘也来自乡下,有份做保洁的工作,她与母亲说话最投机,聊得更多的是关于土地的话题,或是源于对土地滋生了相同的挚爱,让她们走得很近。她们经常从土地聊到各自的儿女,又从儿女回到土地的话题上。钟大娘说母亲去地里干活了,这话听得我莫名其妙,我家哪还有地啊?即便有也在天遥地远的老家呀!
从钟大娘的细述中得知:原来河心小岛的楼盘地皮开发停滞已久,如今已成荒地,当地居民纷纷临时占用,种些蔬菜或粮食。母亲觉得天赐良机了,说服父亲一起去垦荒,得到一块临时的土地,如老年得子似的喜悦。终于,她对土地的爱得到了释放,这爱撒在土地上,发芽、开花并结果,母亲在它们的茁壮成长中重温当初抚育我们兄妹4人的酸甜苦辣。
我找到了河心岛,远处,太阳下,母亲佝偻着身子劳作,一如当年躬身哺乳的模样,满头白发在我的泪光中泛起丝丝缕缕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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