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河静静流

成都日报 2022-02-22 02:14 大字

西方画家笔下的河流

谭宁君/文

河流有性格,也有气质。而且那气质还是可以塑造可以改变的。眼前的河流——毗河,仿佛我的恋人,她已从当年村姑般的质朴青涩,成长为知性淑女般的仪态万方典雅时尚,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的恬静。

徒步抑或骑单车,时间、阴晴都不论,我索性就在霏霏细雨里,一个人在毗河绿道上徜徉,走走停停移步换景,于我确实是一件惬意的事。重点不仅是绿道,而是毗河。漫步毗河岸边,总会让我的记忆溯游,重回菁菁校园,再现青春岁月,故乡场景少年往事,也会于浪花中浮现,抚慰我的乡愁。

我的故乡在重庆开州汉丰古镇,东南各有一条河,季节性很强的河,属长江的支流,我家就在岸上住。离开家乡浪迹天涯后,特别希望我的居住环境里有河流。天遂人愿,大学就在长江边,那大江流日夜、滚滚天际的壮阔,给青春留下难忘的印记;工作第一站到了川北龙门山与大巴山结合部的层峦叠嶂中一个三线企业子弟中学,虽然只有一条山溪穿厂而过,但嘉陵江却近在两三公里外,站在工厂后的小山峰就可以看到它蜿蜒于群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身姿,我会常常去江边坐一会,诵读几句“嘉陵江色何所似?石黛碧玉相因依”的诗句。还多次带学生去江边春游秋游。那时年轻胆大,我和几个同事甚至在一个水量丰沛的夏天,特意选取了皇泽寺前一段宽阔江面,带十余个会游泳的学生搞过一次横渡嘉陵江。

后来,三线企业调迁到川西平原的新都。刚到新都不久,学生要求春游,我问去哪儿呢?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大喊:泥巴沱!泥巴沱?这土到家的名字,让我哑然失笑,是一个水塘吧。可学生告诉我,是毗河边的一个小公园。不管怎样,这土得有味道的名字让我兴趣浓厚,于是决定去泥巴沱。

泥巴沱原来是个大河湾,北岸是个“凹岸”,南岸居然有一座崖岸峻伟的山,这在平原实在是稀缺资源。后来知道这山叫木兰山,古人叫它赤岸山。河湾下游有一道调节水流的水闸,因此河面宽阔、波平浪静,岸上竹木蓊郁,农舍掩映其间,水面上居然还有一道晃悠悠的索桥!桥北端有门,锁钥进出,岸边好几棵盘根错节冠盖如云的黄葛树,桥南面有一大片竹子,竹林后有一座小教堂。稍远的河坡上芭茅杂草灌木丛生,在风中摇曳,飒然有声。更远则是青青麦田与零星开花的油菜地隐约可见。说是公园粗放了点,但原生态的湿地环境,尤其是那一份宁静,让人心生欢喜。

随后一件事,又刷新了我对泥巴沱的认知。成都市举办首届民间艺术节,我讲的故事也入选了,在文化馆排练节目时发现:节目中竟然有一个“毗河船工号子”!毗河难道还可以航运货物行大船?一查,果然史料记载毗河素有航运之利,上起唐昌,下至赵镇。抗战期间,为运沱江沿岸粮食,以供军需民用,1940年四川省驿运处川西总段开辟新都至重庆航线,在新都设新渝线水运总站调集船只,以泥巴沱码头为起点,集运川西地区征购的粮食,顺毗河而下分站转运,最终汇入长江运往湖北支持前方抗战。到1941年止,总计开行船只880余次,运货3400余吨。新中国成立后,50年代后期,陆运代替航运,毗河功能转入主要排洪,同时都江堰灌区扩大,毗河流量减少,航运中止,码头关闭。

泥巴沱,曾经是个繁忙的大码头啊!泥巴沱,在我心中顿时光彩熠熠。

从此,毗河岸边就成了我惯常去的地方,去得最多的当然是泥巴沱。一个人或与三五友人,岸边喝茶,看水面初平,水鸟翩跹;看岸树绿黄,芳草萋萋;看野渡无人,浪静舟横。我喜欢这份静谧和自然。毗河的前世今生,也日渐清晰。她自西北随逐渐倾斜的地势向东南流,沿凤凰山、天回山、繁阳山到木兰山北麓折向东流,流至金北丘陵与云顶山之间夺路而去汇入沱江,全长60多公里,一半以上都在新都境内。她虽不能与万里长江千里嘉陵江媲美,和我故乡的河流也很不一样,但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是壮美,波澜不兴清且涟漪是柔美。或许,人到中年以后更喜欢后者。

进入新千年后,毗河沿岸面貌变化频仍。泥巴沱更是被几个楼盘包围,有的河段竟然被岸边酒店隔断,周遭已是现代城市,泥巴沱却像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踟躇于城市缝隙的流浪者。好在时间不长,终得统筹治理,进而成为城市中的湿地公园。

泥巴沱湿地公园,原来的定位为“新都绿肺”,通过自然做工的方式,着力保持植物群落的原始状态,辅以具有自我净化功能的湖泊湿地以及道路桥梁、体育休憩等基础设施。现在,按照公园城市新发展理念,促进天府文化和生态价值转化的新要求,新都区对原方案进行优化,增加了可进入性、可参与性,规划于公园北区植入大剧院、文化馆、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打造“成都北部文化艺术中心”。据说,一院四馆的建筑布局设计取意于吉祥的“仙鹤”,汲取仙鹤柔美的姿态和轩昂的动势,将一院四馆以及连接景观走廊都“生长”在极具东方神韵的仙鹤躯体之中。我期待能很快看到这只巨型“白鹤”站在河湾岸边,欣赏碧波里自己的倒影,听微风弹拨毗河轻柔的琴弦。泥巴沱的腹心装进了文艺的一院四馆,“腹有诗书气自华”,有理由相信,建成后必将呈现给我们天人合一的美学成果。

河水交响铮淙着生命的生长与轮回,河流是城市沧桑变化的见证与记录。20世纪80年代后期的某个初冬,新都县文化馆的文学辅导老师带着几个文学青年在泥巴沱成立了“远方诗社”,大家站在那座吊桥上,向远方呼喊,抒发心中梦想。如今,文学青年已年届花甲,毗河边这个叫泥巴沱的老河湾,名字依旧,轮廓依稀,模样却早已数度蝶变!可喜的是与城市同频、与时代同步的气质大大升华,已让她芳华重生,愈发万种风情。

毗河静静地流,泥巴沱静静地成为新都人的心灵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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