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采“多米诺骨牌”倒下引发猕猴桃产业震荡
成都菜市场水果店里的猕猴桃。
今年7月15日，本报以《抢早市场 到底害了谁？》为题报道了猕猴桃早采一事，引发行内外人士的普遍关注。如今，报道已过三个多月，早采“多米诺骨牌”倒下，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产业震动开始。如何维护好猕猴桃这个四川省的特色产业品牌，赢回消费者，树立全球行业地位呢？
□闻亚 文/图
市场走访调查
今年猕猴桃早采影响到底有多严重？
据四川省猕猴桃专家介绍，根据今年的气候和各种植区域的地理环境，四川省红肉猕猴桃的成熟时间在8月下旬到9月中旬。
据调查，彭州濛阳“四川雨润国际农产品交易中心水果市场”7月10日起，就有来自成都、德阳、乐山等地种植的猕猴桃入市，而淘宝上也在7月中旬就开始销售四川的猕猴桃。据相关统计，到8月初，已经有近千吨未成熟的猕猴桃入市。由此，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引发猕猴桃产业各环节震荡。
生产环节：果园收购价大幅下跌
9月底到11月，正是黄肉猕猴桃和绿肉猕猴桃成熟的季节。绿肉猕猴桃的主要产地在陕西，产量超过全国的2/3。中国猕猴桃产业技术创新联盟理事长、陕西省猕猴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雷玉山透露，现在猕猴桃的果园收购价在去年基础上平均下降30%，其中，海沃德品种仅1.2元/斤，而去年海沃德卖到了2.5元/斤。
都江堰是四川省猕猴桃主产区之一，都江堰猕猴桃协会会长晏志强介绍，都江堰的绿肉猕猴桃有6万亩，“今年果园收购价相比去年跌了不少，海沃德1.7元/斤，去年海沃德要卖2.4元/斤。”
同时，雷玉山还介绍，农民种植，不计劳动力成本，每亩成本2500元左右，农民果园还是有钱赚，而公司果园如果算上劳动力成本基本就没有钱赚了。而且，红肉猕猴桃成本高，劳动力投入也高，如果严重亏损，可能导致果农弃种，产业可能陷入巨大困境。
中间环节：价格下滑亏损严重
猕猴桃的销售期很长，通过冻库保存，可以从8月份卖到第二年的春节，在这个环节，经销商扮演着主要角色。
刘海军是四川汉羌农业发展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今年8月下旬，他在绵阳订单收购了58家农户的1250吨红肉猕猴桃，价格是6.5元一斤。但批发市场出货价格从9月开始就直线下滑，10月下旬，大部分红肉猕猴桃的出库价仅在4元多一斤，有些2.5元都在卖。“价格低还卖不动，已经亏了七八百万元了。”
据了解，在四川雨润国际农产品交易中心水果市场，猕猴桃的批发价从3元/斤至7元/斤不等，与7月初早采时的价格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终端环节：消费者正在抛弃猕猴桃
再来看看零售是什么情况呢？成都望江楼公园附近一家水果店已不销售猕猴桃了，店主说，8月卖了猕猴桃（早采），顾客反馈不好。在市中心一菜市场的水果店，黄肉猕猴桃10元可买3斤。
与此同时，低品质的猕猴桃还严重打击了消费者的信心。成都白领罗女士说：“8月底吃了朋友送的红肉猕猴桃，中间的心是硬的。”成都工程师张先生则抱怨：“7月份曾经买过红肉猕猴桃，但是放了两多月都没放软。”省农业农村厅相关负责人表示：“我也在网上买过一次猕猴桃，出差几天回来，就烂掉一大半，可以说最后吃一半，丢一半，体验非常差。”
针对早采猕猴桃的品质，雷玉山指出了三大问题：一是采果甜度不够，干物质少，软熟后可能就是一包水。二是加了膨大剂的果实，果实变形，中间空心。三是加了不良化学保鲜剂的果实，硬得像石头，不能软熟。
省农科院加工所所长朱永清介绍，猕猴桃必须经过后熟，软了以后才能吃。这就存在一个“品质暗箱”：在购买时，消费者无法现场检验水果的口味，不能立刻判断其品质，这就给早采果上市留下空间，为未成熟果品流行埋下伏笔。大量未成熟猕猴桃果实上市，不能正常后熟，消费体验差，严重影响猕猴桃在消费者心目中形象。
“我们一方面需要通过宣传，让生产者不要急于早采上市，应根据贮藏和上市时间计划，等果子达到相应的采收标准再采摘；另一方面，积极推广精准贮藏和熟化调控技术，提高消费体验，用高品质的猕猴桃赢回消费者的信赖。”朱永清建议道。
寻找发展路径
践行者引路助推猕猴桃产业升级
在10月中旬举行的首届四川猕猴桃品鉴会上，省农业农村厅副厅长杨波对四川省猕猴桃产业的发展提出三条发展路径：首先，强化品种的选育，研发出有我们自己知识产权的优质品种，破解产业发展制约；第二，提高栽培技术，提升猕猴桃品质；第三，加大品牌打造。
杨波副厅长指出的发展路径，其实在四川省已有一些践行者。
“四川芯”光彩越来越亮
红肉猕猴桃“红阳”品种的研发者之一，四川省自然资源科学研究院的首席专家、研究员李明章在新品种的研发上，几十年来从未间断。通过多年控制性杂交，李明章带领研发团队选育出100余个优良株系，在四川绵竹华胜公司进行品种比较试验。李明章介绍，今年是新品种在全球全面商业化的一年，从今年7月签订“金实1号”授权澳大利亚种植之后，“红实2号”和“金实1号”已在欧洲、南北美洲、非洲、澳洲的近10个国家达成授权种植的协议。李明章预计，未来5年，品种权将为华胜公司带来超过5000万元的收益。“这就是知识产权的价值，‘中国芯’“四川芯”的价值。”李明章说。
在行情低迷的情况下，华胜公司通过高品质新品种猕猴桃赢得市场。“在大环境不是很好的情况下，我们出货比去年稍慢，价格略低，但依然能卖到12元/斤。”公司总经理白峰透露，消费者的回购率特别高。
苍溪发展生态猕猴桃种植
在追求高品质上，苍溪这个猕猴桃主产区下足了功夫，在10月首届四川猕猴桃品鉴会上，苍溪独揽5项大奖，其中以有机种植见长的桥溪镇，就获得两个奖项。
在与品鉴会同时举行的全省猕猴桃重大技术协同推广交流培训会上，四川苍溪猕猴桃研究所所长何仕松做了题为《生态红肉猕猴桃生产关键技术》的技术交流，并介绍了苍溪经验，包括如何疏果、施有机肥等。都江堰打造猕猴桃出口备案基地
都江堰商业种植猕猴桃已有40年历史，几十年商业种植期间，都江堰猕猴桃曾经三次根据产业发展制订、修订猕猴桃种植标准。“不符合标准的猕猴桃，不准使用都江堰猕猴桃公共品牌。”晏志强会长说，不是所有都江堰产的猕猴桃都叫都江堰猕猴桃，“我们要维护好我们自己的品牌。”
今年国内猕猴桃低迷的行情，也让晏志强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出口上，“我们都江堰有16个猕猴桃出口备案基地，这是出口的基础。目前已经有上百吨猕猴桃出口到欧洲以及东南亚。”11月中旬，晏志强还带队参加了亚洲水果博览会，积极扩大都江堰猕猴桃的影响。
通过技术手段实现即食
猕猴桃到底软熟到什么程度口味最佳？这点消费者很难掌握，这就需要猕猴桃的生产方或者销售方来控制，让消费者买到猕猴桃后，可以实现即食。
以前新西兰的佳沛公司通过技术可以控制猕猴桃后熟的时间，现在我们也能做到了。朱永清介绍，省农科院加工所通过出国学习新西兰的先进经验，以及自主的研究发现，猕猴桃的后熟可以通过调节环境的温度和乙烯浓度等因素来控制，“根据猕猴桃的生理特性，考虑运输时间、货架时间等，通过技术手段可以实现消费者在买到猕猴桃后可即食，大大提高消费者体验。”
采访手记>>>
一个产业的健康发展，需要产业链上多方的共同努力，包括生产者、中间商、消费者以及我们的科研工作者。
中国是以小农生产为主的，因此在农业产业中，面临数以万计的小农户，如何来规范他们的种植行为呢？“公司+农户”“合作社+农户”这样的模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规范种植行为，实现标准化生产。而当这部分力量足够大的时候，当他们有定价权、有市场话语权的那一天，一些小中间商的力量就不足以左右市场。
早采，不是中国独有，西方发达国家也发生过，这是产业不成熟过程中的痛。相信经过多方努力，我们的农业产业也能实现健康高品质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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