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丰乐溪畔西溪南

黄山日报 2017-06-10 14:21 大字
□ 汪日升

丰乐溪畔,春绿漫天,枯藤放花。遥指天空的杨柳,硕大挺拔,浓阴蔽地。抔饮清冽的溪水,扰动一湖春色。过拱桥,绕平湖,目送叶叶竹筏顺溪而下,浑身上下透出阵阵清凉。布谷鸟,散落在高树间,抑或停在一两家的马头墙上。它传递着烟雨迷蒙的空落,又平添了“杜宇一声春晓”的缱绻。

西溪南,背倚凤形山,坐落在丰乐河的南岸,沿溪而筑,蜿蜒数里。这是一个有着1200年文明史的村落。始建于后唐,经五代、两宋,鼎盛于明清。因傍丰乐河南岸,故又称丰溪、丰南、溪南。

清冽列的溪水,由太平矶引来,如一蜿蜒前曲的玉带,飘逸在古街长廊间。高大的白果树,满目疮痍,却是枝繁叶茂。过一道廊房,人民公社的旧址直愣愣的露在面前,正门上方依稀可见一个大大的红五星。它由祠堂改建,二进宽敞,作为那个时代的政治殿堂,至今驻留着特有的庄重和威严。供销社是西溪南最热闹的地方。曾几何时,这里的墙上贴满了形形色色的标语。无情的岁月模糊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神话,留给后人的却是深深的警醒。

正月一过,铁匠铺就火爆了起来。师傅不疾不缓地拉着风箱,嘴角一起一落的。炉火熊熊,火花四溅,红彤彤的镰刀成了最耀眼的明星。淬火的浓雾随着一阵笑声飘散,埠头上便多了洗菜的大嫂,浣衣的姑娘。桃花汛开,溪水汤汤,正是涮洗日用家什的绝好时机。那种游人一边行走一边侧脸看水,姑娘埋头漂洗,间隙里瞅望行人的际遇,可真是世界上最恬美的生命契合。

街道两旁屋宇相连,拱让凹凸,错落有致,街上有老字号的货栈、药房、包子铺。特别念想那位和蔼可亲的师傅,呈坎溶溪人,他包的萝卜豆腐包,馅多不腻,皮透不粘。小时候怯生生问道“招牌呢”,老人努了努嘴,意思是说那蒸笼里冒出的热气不就是最好的广告吗。他是一个善人,一把祖传的火烫药,凉血祛毒,病除无痕,不知给十里八村送去了多少福音,而他却不接受任何馈赠,照旧卖他的包子。

吴姓是西溪南的望族。距古镇约两里的吴家大宗祠早已灰飞烟灭,我也仅仅有幸目睹了它那气势恢宏的门楼。吴氏历代子孙兴旺,支派繁多。思睦祠坐北朝南,落成于明嘉靖年间。祠前清溪环绕,一路石栏防护。祠分四进:前进为头门,二进称“忠孝世家堂”,三进称“四睦堂”,董其昌题额并撰写楹联;四进为“神堂”。前进、二进及思睦堂全用楠木建造,因此又称楠木厅。层次分明,等级森严,是族祠当中最有皇权色彩的建筑。西溪南,这个“首富歙邑,文化昌盛”的地方,自宋以降,涌现了诸如吴自牧、吴鼎新、吴海、吴元满、吴养春等一大批名人。

岁月如歌,时而高亢,时而悲催。十八街、藏春坞、钓雪园如今已是香消玉殒繁华落尽。得意时倩影翩跹笙歌婉转,落魄时穷困潦倒身心俱焚,过去如是今亦如此。麻将巷不长,却由一百三十六块石板铺成。财主的儿子沦为乞丐,这样的际遇是多么令人欷 啊。

抚摸着斑驳的灰墙,打量着逼仄的村巷,我在细细品味一本沉甸甸的书。风云万里,烟尘渺渺。远处的阳光与树林,映照出村中依旧煌煌的古民居。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一条幽长而寂寥的古巷。过去人称祝家巷,如今旅游又多了一个更夫巷的叫法。人多的时候,我喜欢一阵疯跑,因为阳光总在远远的那一头。西溪南有两条重要的水系,一是陇堨渠道,一是雷堨水道。“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恰恰是这条古巷连接了正街和后街,贯通了老屋阁和楠木厅,绿绕亭和丰乐河。幽幽古巷承载的是时俗的变奏,珍藏的是天荒地老的情愫。青石上屐痕无数,最清晰最恬美的到底是哪一道哪一画?

木门尘封了许久的印迹,小心翼翼地折向雷渠,天空中却多了一道道蔚蓝。“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杭州太过奢侈,浓重的商业色彩几乎让钱塘江潮湮灭了“烟柳画桥”,但这条沿溪而筑的街道却来得十分的清静淡雅,两岸的村民也就过得十分安逸淡定。这条由雷堨注入的溪水,巧夺天工,清新自然,水色澄明,波光粼粼,即便是山溪暴涨,也只是水位略升而不见泥沙俱下的。

溯流而上,则是号称“江南小都江堰”的雷堨。堨上平水如镜,山光岚色,一派旖旎。幽静的水面上,毛茸茸黑溜溜的小野鸭,整齐划一,列队滑行,疏密有度,没有波纹;去留无痕,没有一丝声响。看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我常将这里私授给许仙和白素贞。“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密匝匝的绮恨催老了多少青年男女,连呜咽都嫌得多余,更何须悲鸣哀嘶?

岁月让徽州留住了风流和幽怨,无数的过往早就成为人们心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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