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小巷:西祥毛里

北海晚报 2019-11-21 17:38 大字

北海,我生与此,长与此,但认知的地方甚是有限。如果别人问我家乡有什么景点,通常就是那几个。没什么耳目一新,因为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叠风是摄影家,一个文艺的女子。她约上我去看看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地方。

我问,去哪里?

她说,西祥毛里。

我问,在哪?

她说,双水井对面。

双水井是我常经过的地方,但那里有什么宝藏地点没有留意过。她知道我平常就闷在家,不喜出门。出门看看,这的确需要一个人善于发现与喜于出发的性格。有这样的好友在前头拉我一把,我很乐意。

于是我再问,什么时候出发?

她说,傍晚出发。傍晚六点过后没了暴晒与炎热。身为摄影家的她当然更注重拍摄时的光与影。光与影是摄像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夕阳渲染,身影拉长,别有一番韵味。

巷子离家不远,很快就到了。巷子不长,巷的两旁雕有独特的花轮。我左顾右盼,相见恨晚。夕阳,砖石,花轮,一切静美。我轻轻倚靠在陋败的墙面,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时间的震撼。指间划过早已掉色的花轮,又粗又糙。闭眼细听,里头走来一位居民。她的脚步并没有打扰我们的兴致,我甚至认为这是独有的回响,清幽又神秘。

路旁人来人往,可没有一人停驻观赏。或许,别人早已习以为常。行走在巷子里,巷深处传来晚风,清凉怡人。

夕阳西下,那种沉落的凄美与西祥毛里的衰败遥相呼应。

近日去外婆家吃饭。外婆总能做出一桌好菜等候我,让人期待。虽然她的家境不能与以前相提并论,但她依然注重饮食。五菜一汤,精致讲究。

我与祖辈隔代亲,小时爱听他们讲故事。老人们的经历,似乎我也感同身受。别人都说我心思细腻,或许是吧。我也没见过哪个男孩子的情感如此丰富,爱流泪。

外婆说,当初住在老街,可没有那么多的楼房。西祥毛里的拐弯处,之前是一座三角台。我知道关于三角台的回忆,不是什么好回忆。她说,那时的批斗大会就在这里上演……我静默地听着,对于他们那一辈人来说,这的确是疼痛的记忆。

我问,那时候的你在台下有何感想。

她说,没有。

热腾腾的饭菜水汽氤氲中,我似乎看到了她的眼里泛着泪光。经历过苦痛的人,多了一份隐忍。

我便没有再追问,转移话题。

时间的秘密,有人铭记,也有人忘却。忘却的人,自然也会忘却自己,沉迷于喧嚣,痴迷于诱惑。

我那天与叠风说,你拍照,我写文吧。

走过西祥毛里,吃完外婆的饭菜,我热泪盈眶。无论那里瑰丽,还是衰落,还好,时至今日依然有人去记录,或摄影,或写作。殊途同归,时间之轮下那些努力追逐的人身上多了一份使命感。

我依稀记得,我们离开后的西祥毛里在晚霞中又长出了青绿的萌芽。我想,那便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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