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雨

烟台日报 2018-04-12 08:56 大字

街谈物语□姜德照那是一阵轻如薄纱般的清明雨，紧随着三月季节哨子远去的尾音淅淅沥沥来到我们眼前。于是，山峦开始骚动了，树木和草地都充满低沉的生命蠕动的声响，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改变了颜色和形象。板结了几个月的土地也不甘寂寞，吮吸着时凉时温的空气与清爽的雨丝，先开始膨胀，然后逐渐松软起来，到处点缀着些许星星点点的苦菜、荠菜等山野菜的影子。山坡上几棵杏树上曾经热情洋溢的喧哗的杏花已经阑珊起来，微风挟起细雨，卷起一片粉白的花瓣海。山地里的桃树是这个时节的主人，在四月的日子里到处争奇斗艳，开始书写雨中的清丽。而春天真正的花海是从一株桃树的枝桠卓然开始，然后就是一波波的潮起潮落，璀璨而风靡了整个季节的每一个角落。

很准时地下起雨了，依旧下起的是那么一场缠绵的季节雨，恰恰正是每年的清明时节。“成千成万的先烈，为着人民的利益/在我们的前头，英勇地牺牲了……”这是我们小时候每逢清明节都要唱的一首歌，而每当清明时节的来临，我们就会不约而同地想起这首歌的旋律，然后排着整齐的队伍，去烈士长眠的地方去扫墓，而这首清明歌，又在我们成长的岁月中，时刻在伴随着我们长大。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小雨淅沥的四月天，我们登上了峆垆山的主峰塔顶上，去拜谒沉睡在那里的十五座无名的烈士墓。墓地中的这些主人，仅仅三人有名字，护士孙仕英就是其中之一，她牺牲时，还仅仅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尽管今天的我们无法想象当时的她，有着多么美丽的容颜，而她那如花的青春，就这样为着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在那场惨烈的狮子山阻击战中，与北海二团的那些年轻英雄们的美丽生命一起，灿然地绽放在这峆垆山主峰塔顶西侧的北塔洼之中，让我们每年邂逅的清明雨，都会不约而同地增添了些许的沉重意味。

四月的地平线是一根开始伸张弹性的偌大琴弦，而清明雨那连绵不断的雨珠就是随着琴弦跳动的一个个透明的小音符。而清明时节，空气总是凝结着一种深沉的东西在其中，雨的怀念伴随着泪的相思，让生活在这个时候的人们，又一次产生动情的感觉，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却正是典型的北方春雨，就那么轻悄悄地从凌晨来，再姗姗地从黎明离去，这一曼妙的来去，就如同在四月这张大琴弦上那么轻捻慢抹一次，来唤醒人们沉湎一年的回忆。这雨的曲谱和音调总是在不断重复，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来来往往周而复始，可那种内心无法言说的情愫，依然故我，不随岁月而凋零花谢。清明雨是那么善解人意，好像懂得这个时候人们的内心，尽力让淅沥的雨声压低到最大限度，让雨点使劲放大人们崇敬、思念和憧憬的瞳孔，雨落田野，也让日常忙碌人们的脚步尽量慢一点，慢一点，让缅怀的情绪再无限地延续再延续。也许所有的生命都拥有春天，而所有的春天肯定都有花开花落的日子。生命也就是不断连绵生长的种子，在生存中昂扬在消失中沉寂，没有任何人能逃脱这生命轮回的节奏，而每个清明雨中的思念，一下让失去的所有生命又仿佛成活了一次。这也是不同生命曾存在过的一种意义。在怀念与被怀念中，人的历史被续写和永继，而活着的人们，可能从一次次沉湎于清明雨的音乐旋律中，静下心，去读懂很多来不及思考的东西。因为我们活着，所以不能忘记，而雨，那透明得能溅起绿色的清明小雨，就这样善解人意般，一次次撩拨起人们情感的琴弦。

又是一年清明雨，这雨在飘洒的是怀念，更是一种深沉的启迪，能让今天的我们，永远不要忘怀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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