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权先生及其廉州话研究
火红的果实 黄蓉 摄邑人欲撰一部系统的廉州话研究著述久矣。著名语言学家岑麒祥先生把家乡的廉州话称为“钦廉话”，上世纪50年代末曾打算撰写一部《钦廉话研究》，却不知何故最终没有完成。
合浦坊间常有流传一位姓徐的老先生长期从事廉州话研究，但著作未出而人已抱憾。据本人多方调查，这位徐老先生可能是廉州纸箱包装厂的徐子芳先生，他是1994年《合浦县志》中“廉州话拼音方案”的作者，“廉州方言”一节的初稿也出自其手，后由广西民族大学的王宗孟教授进行修改，补上用语言学国际音标记录的廉州话音系等内容。因为当时并未署名，二老的贡献长期不为世人所详。而徐先生曾谓他的廉州话研究成果有在香港发表一事，目前还是无法查证。合浦县志办的周家干先生退休后曾计划编写一部《廉州话词典》，同样是未成而离世。根据“合浦123”网站上的新闻可知，2011年合浦县委也打算出一部《廉州话词典》，曾就此向社会各界征集条目，可惜未见下文。
其实，系统的廉州话研究成果早在1985年即面世，在个别方言学者间有一定流传，只因为这是一份内部资料，从未正式出版，知之者甚少。这部颇有分量的廉州话研究著作就是《廉州话语音系统》，它的作者是曾在山西师范大学中文系任教的蔡权教授。尽管在上世纪20年代我国著名语言学家赵元任先生就对廉州话进行过一次调查，但那次调查不是特别系统，只为了解廉州话比较典型的语音特征，且赵先生未亲往合浦进行调查，他在中山大学找了几个来自廉州的学生担任发音合作人。暨南大学的彭小川教授也曾对钦州市大番坡镇的廉州话进行过调查，并在1985年的“全国汉语方言学会第三届年会”上宣读其成果，这一成果后被收入《粤语论稿》。可惜，因为钦南区一带将廉州话称为“海獭话”，彭先生不知自己调查的其实就是廉州话。基于上述考虑，蔡权先生实为系统研究廉州话的第一人。
本人是2017年在“孔夫子旧书网”上发现蔡先生的这部著作的，当时该书与林柏松教授在“第一届国际粤方言研讨会”宣读的一篇论文搭卖。经过阅读，本人认为这应该就是《中国专家大辞典》所言的蔡权先生研究成果中的那部《廉州方言语音系统》。这是一部16开的油印书籍，全书共118页，完成于1985年10月16日，由山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方言研究室印制。我手头的这个版本与林先生的那篇论文一样，都是赠予粤方言研究的大家白宛如先生的，封面题有蔡权先生的献词“请白宛如先生指正”，落款为“蔡权，八五年十月卅一”。全书内容分为十章，分别为：一、音标符号；二、廉州话声韵调概貌；三、声韵调分析；四、跟普通话和中古音比较；五、声韵调拼合关系（音节总表）；六、声韵调拼合规律；七、音变；八、儿尾；九、文白异读；十、同音字表。
过往人们多认为蔡先生最早的廉州话研究成果是1987年发表在《方言》杂志上的《广西廉州方言音系》一文，今将其与《廉州话语音系统》对比，可知前者是在后者的基础上摘要而成的，主要是省去了变调、儿尾、文白异读等3个问题的探讨，作者的一些观点似乎也发生了改变。《广西廉州方言音系》至今仍是廉州话研究的高引论文，而《廉州话语音系统》的学术贡献目前鲜有人知，着实令人感慨。虽然蔡先生的著作题为“语音系统”，但全书的探讨并不局限于语音问题，像变调、儿尾便是属于语法问题。即便是单就语音问题的研究来看，蔡先生的研究比起学界后续研究也是不遑多让，《廉州话语音系统》较早地涉及廉州话语音的历时、共时研究，该书的第四章就将廉州话与普通话、中古音进行了对比，这早于广西民族大学黎曙光教授的研究成果将近20年。而蔡先生作为本地人，廉州话也是他熟谙的方言，他对廉州话文白异读现象的记录及同音字汇的整理也很出色，较之广西大学林亦教授在1998年的研究成果不落下风，比之2005年出版的北海市粤方言研究的第一部著作《广西北海市粤方言调查研究》无疑更优，或许只有2020年将出的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的成果才能超越。近年来，学界对于廉州话研究的回顾常有感叹上述研究内容的长期无人问津，实不知蔡权先生在30年前就已做出如此巨大的贡献。我们甚至这样说也不为过：没有看过蔡先生的这部《廉州话语音系统》，就没有资格谈廉州话的后续研究。
与蔡权先生的这一研究成果长期不为世人所知一样，蔡先生的个人情况也非常模糊。本人经过四处查证，也只知道蔡先生出生于1938年5月，1963年毕业于中山大学，曾任山西师范大学中文系主任，后调任茂名市地方志办公室副主任。广东石油化工学院的同学曾帮忙向茂名市志办问得蔡先生的家庭电话，可我多次拨打，均无人接听，是故一直不知《中国专家大辞典》所言的蔡先生的另一篇文章《廉州话和广州话的韵尾比较》的具体情况。而辞典提及的蔡权先生的其他廉州话研究成果均不难寻得：《廉州话的形容词谓语句》1987年发表在《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上，《廉州方言形容词的特殊形式及其用法》1990年发表在《方言》杂志上。这些连同上文提及的《广西廉州方言音系》都是廉州话研究的经典之作，向来受到方言学界的重视。顺带一提的是，蔡先生后来曾将《廉州话的形容词谓语句》转发在《合浦县志通讯》上，作为1994年新编《合浦县志》中“廉州方言”部分修撰的参考。不过，蔡先生是否参与了这部分内容的修撰，至今不得而知。或许他和钦州师专的陆善采教授一样，只是给了一些建议，并没有直接参与。无论如何，蔡权先生在廉州话研究上作出的贡献均不应被忘却，故作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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