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弼与廉州石

北海晚报 2019-10-24 16:26 大字

宋人陶弼写的那首诗《廉州石》,现在被玩南流江石的人奉为圭臬了。玩石者,本来即是玩文化,有一首诗助兴,当然锦上添花。

该诗曰:“使君合浦来,示我海滨石。千岩秀掌上,大者不盈尺。”没什么文采,叙述很直白,含义不深奥,谁都读得懂。但它是唯一颂扬“廉州石”的古诗,自然得玩石者喜爱。

要理解“廉州石”,必得弄清楚其来龙去脉,切入口当是该诗的作者,及历史背景。该诗的作者是陶弼,何许人氏也?据我查阅的一些书籍,有文章是这样说的:“陶弼(生卒年不详),湖南永州人,北宋庆历年间(1042-1048)任廉州团练使。”该文章还说:“陶弼事见《二十五史·宋书》《合浦县志》。”

陶弼真的任过廉州团练使吗?我查了《合浦县志》(1994年版),没记载。可能是其他版本的,但我手头上没有。再查《宋书》,却原来《宋书》是记载南朝时期宋朝的事,即从公元404年,刘裕起兵推翻桓玄起,至刘宋王朝479年被萧齐所灭止的事。比陶弼生活的时期早了六百年。

为此,我又查了《宋史》,才找到了相关记载的《陶弼传》。在《陶弼传》里,记载了他的经历:早年随杨畋征讨湖南“苗瑶叛乱”,“以功得阳朔主簿”,后调阳朔令。接着“知宾、容、钦三州,换崇仪副使,迁为使,知邕州”,后来“徙鼎州……荐为辰州,迁皇城使。降北江彭师宴,受忠州刺史”“郭逵南征,转弼康州团练使,复知邕州”“建所得广源峒为顺州(今属越南高平省),桄榔为县。进弼西上阁门使,留知顺州”。

在陶弼的一系列任职中,没有“廉州团练使”的记录,是不是作者在查阅古籍时,误将“康州(广东德庆县)”读作了“廉州”?但陶弼跟廉州肯定有关系。他不但写下了《廉州石》,还写有《题廉州孟太守祠堂》《合浦还珠亭》《寄石康县曹元道》等涉及廉州的诗,他与时任廉州知州的李时亮多有诗歌唱和,并结集为《李陶集》,可惜该文集已失传。但我们从《李陶集》的关系中,还是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友情,而且,陶弼过世后,李时亮还为陶弼撰写了碑记,交情匪浅。

话说宋时,进入了一个重文轻武的时代,开放了唐朝之前的“宵禁”,晚上可以自由活动了,促进了社会生活的繁荣,朝廷里极度奢华享乐,“暖风熏得游人醉”,连社会风气都是如此。于是,词曲、歌舞、器玩、声容、饮馔、颐养……甚为流行,乃至稍后的宋徽宗时,还玩起了“花石纲”。在《北宋有坦克》里说到:“一木一石、一花一草可供玩赏的,应奉局立即派人以黄纸封之。大率太湖,灵璧、

慈溪、武康诸石;二渐花竹、杂木、海错;福建异花、荔枝、龙眼、橄榄;湖湘木竹、文竹;江南诸果;登莱淄沂海错、文石;两广、四川异花奇果。”“花石纲”已不单止搜刮石头,还包罗万象,读着都让人咂舌。

陶弼与李时亮同为封疆大吏,都是知州,自然要染上一些奢靡之气,玩石也是自然的事。于是,李时亮探访陶弼时,便带去了“廉州石”——“使君合浦来,示我海滨石”。但李时亮带来的“海滨石”是什么东东?没有解释。是珊瑚或是砗磲?从下一句“千岩秀掌上,大者不盈尺”来看,又不似指海中之物。它应该是江中石头,廉州有廉江(南流江),大概就是江滩石了。

如此,终可以言归正传了。

南流江是一条水流量很大的江河,因地质结构的变迁,又因大自然外力的作用,将一些石头冲刷得有型有眼,巧夺天工。一块石头,不管是玉质迷人,还是造型别致;不管是花纹精美,还是图案丰富,都是让人心生喜欢的。将美丽的东西据为己有,是一般人的思维。而得了精美之物,既可增长知识、陶冶情操,又可与人欣赏、怡乐其中。可以想见,李时亮与陶弼在欣赏“廉州石”时,那种沉醉与尽美的情形有多逼真。

而我,也曾经到南流江捡过石头。当然,我是瞎玩的,与陶弼的赏析有着天壤之别,也与当下玩石人的情致不一样,我属于“夏虫不可语冰”的翻版。

我的调子不高,但情趣尽可盎然。阳光下,我站在波光粼粼的南流江边,思绪伴着静静流淌的河水涌动。我在河滩上寻寻觅觅,翻拣着石头。我知道,牛筋石没有了,好看的石头也没有了,但我不在意,有三几颗纹路特别点的就行。

江滩上都是些鹅卵石,黄色的、褐色的都有,色泽粗哑,纹路凌乱,我一边捡,看了不合适,又一边扔掉。偶尔发现一颗如花螺的,便握在了手里。

它跟长在海里的花螺一般大,粗粗的,握着有一种暖暖的温情。把玩时,那披着纹路的贝扇颇有韵致,忽地打开了。再仔细瞅,它又合上了。我再用心等待时,忽地又打开了。

我手握着“花螺”继续前行,生命的宗旨就是不停地前行。前行的路,没有终点。人生路上,何必要给自己设置终点?终点在哪里并不重要,没有终点的前行,更具魅力与召唤。

我又捡了几块小石头,两只手都抓得满满的,有点不可名状的欢乐了。这些石头,带有江流的温度和气息,自此离开河床、离开故乡,随着我走天涯。不知道李时亮“示”给陶弼“海滨石”时,心情是否跟我一样,因满足而得意?

诚然,我也不是一味地得意,离别总是伤情的。当李时亮带走的“海滨石”,当其他人带走的牛筋石,以及我带走的“花螺”,它们离开“母亲”南流江时,是否会流露出一丝不舍和难过?是否流着泪来一场哭泣的告别?我想说,当我用心抚慰着手中的石头时,我仿佛听到了它们与“母亲”告别时的窃窃私语。

离别,没有归期。离别之后,从此不再回头。无论陶弼、李时亮、别人、我以及那些石头,都是如此。(作者为教师,北海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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