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农村建筑工匠平昌试验“持证上岗”
□本报记者 熊筱伟
7月25日，巴中市平昌县龙台村，农村建筑工匠李志波顶着烈日，站在一堆散乱堆砌的实心砖上，拿水管四处喷洒。“城里拿本本的（工匠），还不一定晓得这个！”说起这事，他有些得意：实心砖若不经湿润，砌墙不稳；而城市房屋为框架结构，用空心砖，没这个讲究。
和在城市工作、有相关国家职业资格证书的同行相比，李志波们的技艺“更接地气”，这让他们自豪，却也让相关部门烦恼。“临时找不到尺子，甩个草鞋就敢量尺寸。”谈起农村工匠的良莠不齐，平昌县住建局村镇股股长雍开芬如此形容。
农村建筑工匠，是为四川省农村常住人口建房的“主力军”。然而，对于他们的从业技能培训和资质审核，四川省乃至全国都没有强制性要求。如何确保其建房水平？平昌县在全省率先探索农村建筑工匠“持证上岗”，至今已实行4年多了。
问题：“传帮带”的工匠看不懂图纸
汽车驶入平昌县当先村村口，记者看见一栋“奇异”的砖房：这栋2层小楼墙上的砖块裸露，细细看来，记者发现3种砌砖法：1楼墙面只见得着砖“头”，2楼墙面只有砖“面”，阁楼墙面则只能看见砖“脊”。
“越往上，墙壁越薄。”县住建局村镇股副股长张德红介绍，三种墙的厚度分别为240、180、120毫米，而后两者都不符合安全标准。据平昌县住建局统计，当地2008年以前修建的农村住房，5成以上缺乏构造柱、圈梁等基本抗震构件。
7月25日，记者走访平昌县当先、创举、龙台、中和4个村落，沿路上发现这种建筑随处可见，都出自当地建筑工匠之手。
建筑质量，取决于工匠手艺。1996年，我国《村镇建筑工匠从业资格管理办法》要求在农村施工的工匠须有资格证书，但这一规定于2004年随《行政许可法》出台而废止。之后，国内对此再无强制性规定。
没了系统培训和认证，农村建筑工匠只有靠师傅私下里“传帮带”。“大量工匠连（设计）图纸都看不懂，更不要说操作了！”驷马镇建设管理站站长王世中说。
多重因素推动下，2009年平昌县住建局正式启动农村建筑从业资格管理工作，要求在县内从事村镇房屋建筑施工活动的工匠，需经统一培训、考试后持证上岗。
办法：免费培训＋设立服务队
“硅酸盐水泥的储存时间为几个月？”、“对每个工作班，砌筑砖墙的高度不宜超过多少米？”……在平昌县2013年农村建筑工匠培训考试卷上，看不到深奥的理论题，全是操作中的具体规范。“工作目标很明确，就是补足一线工匠的知识和技术漏洞。”雍开芬介绍，目前培训和考试都围绕建造技术、安全施工等实践基础知识，聘请建筑职业培训学校老师完成——相关经费来自当地社保局培训相关项目等，学员无需缴费。截至去年，平昌县已先后培训15期3500余名农村建筑工匠。
学员若考试合格，可获由省村镇建设协会盖章的《农村建筑工匠资格证书》。根据平昌县《农村建筑工匠从业资格管理暂行办法》（以下简称《办法》），无证书工匠，不得承揽县内村镇建设工程或从事砌墙、支木等技术层面的施工活动。
有了规定， 可要在地域广大的农村落实，是个难题。人手不足，如何监管？平昌县的策略是，在每个乡镇成立“农房建设服务队”：队伍由当地取得证书的工匠组成，受住建部门监管。当地所有建筑工程，均需在服务队备案，接受巡查和验收。
在实践中，有证书的服务队，几乎“垄断”了本乡本镇的建筑工程——这有助于解决工匠资格证及“房屋质保”问题。澌岸乡农房建设服务队去年承接80户建房工作，仅有1例由外地工匠承包。“队里人当然有证。而外地来的工匠，没证书也肯定不让他承包项目。”说话间，驷马镇农房建设服务队队长何守勇接了个电话，当地村民投诉队里工匠可能未按图纸施工，“你看嘛，（我们）毕竟长驻一地，有事也找得到。”
难题：如今凑不够开班人数
虽有种种创新，但工作推行中仍是难题不少，有的老工匠甚至不识字。
尴尬的背后，是农村建筑工匠的低教育水平：当地有技术的工匠多在50岁左右，只上过小学，上过高中的几乎没有，“能上高中的，都出去打工了。”张德红说，学员对理论接受程度不高，为确保理解，讲课中很少涉及理论。
更大的困惑，来自培训时越来越少的报名人数：第一期培训是2009年11月9日，参加人数逾1200人；而到今年，“报名培训的还不到100人，凑不够开班人数。”张德红坦言，上半年因人数不足，还没有进行过培训。
是因为县里多数工匠已拿到证书？远远不是。目前该县共培训3500名工匠，不及全县总量的十分之一。“根本源于在实际操作中，目前只做到强制要求承包工程的工匠，即包工头本人有证。”张德红说，这让工匠觉得，上课考证“没啥价值”。
目前从国家到省上，对农村建筑工匠资质管理都没有明确文件规定。张德红希望，省里能出台相关条例，规范农村建筑工匠资质管理。
就此事，省住建厅相关负责人表示，加强四川省农村建筑工匠资质管理，从培训管理上入手或将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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