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牵肠挂肚一碗面

金昌日报 2020-04-08 09:58 大字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说明人和天地万物是浑然一体的。

我一直生活在北方,生养我的土地上,主食就是小麦面粉。这里的先辈们把一把面粉玩得花样翻新、繁花似锦。

从古浪峡吹过来的风,带着寒光粼粼的雪味道,从凉州南城门楼子里贯穿而过。凉州属于冷温带干旱区,北部荒漠的西北风属“火”,南部山区的冷空气属“水”,实在是“冰火两重天”。凉州城里的凉皮子、凉面、凉粉,都在粮食的经脉里充斥着雪山的气息。凉州城里的“东雷台”“西皇台”和村落自酿粮食酒家,都把五谷杂粮折腾成火烧火燎的特殊液体,浇灌着凉州人心头的块垒。

清晨起来,凉州南城门的人们就陶醉在酸不溜丢的醋味和辣里吧唧的酒味中。这两种味道分别是凉州女人和男人身体上由来已久的味道,但从祁连山南面翻越过来的甜兮兮的酥油味和暖烘烘的牛粪味,也藏掖在凉州男女领口和衣袖。古往今来诗人们从南风醺醺的中原,一头闯进“黄河远上白云间”,来到“万仞山”下的凉州城,打一个寒颤,诗情就从嗓子眼冒了出来。

一锅热气腾腾的山药米拌面,抑或泛着油花的米汤油馓子,洋瓷碗里盛上一碗,坐在炕桌上,沿着碗边儿,吸溜吸溜的喝下去,整个嗓子眼、食道、饭肠里热乎透彻,说不出的舒坦。

凉州人的晌午饭说简单就简单,说丰富也丰富,要吃转百刀干拌面。舌尖上的事儿纯属艺术活,一碗转百刀干拌面,端到人面前是检验凉州媳妇“好不好”“能不能”的软指标。

从一团粉面在芊芊玉指下被“和”得光亮结实富有弹性,再到水面不分你我,一捂一揉,再揉再捂,倘若是刚进门的小媳妇要显摆逞能一把,那指定要出一身香汗的。把一团面擀开,成一个薄厚匀称的大饼状,然后铺展晾开。“转百刀”的功夫从和面开始,到了切面就是检验真功夫的时候了。

把饼状的面皮按照“十字”切开,四张补角叠起,呈一个长城长墙的样子,先把叠得厚厚的面切出半圆弧度,随后就是表演“刀尖上的舞蹈”的时候,那些有棱有角、肚子鼓鼓的面条随着切刀飞舞,齐刷刷地码落在案板上。

下面,要浇两次冷水,恰如人生要遭遇“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面熟了没有?全凭感觉,这功夫一般人学不来,南方人不谙面条煮到什么程度才算劲道好吃的诀窍,一辈子都悟不出来。

面熟了还要“过水”,这水也有讲究,不是凉水,是事先晾凉的开水,不晓得这一点,小心闹肚子。转百刀的辅料就是醋卤子,炒好的茄辣子或者葫芦瓜片,切好的凉州百年老腊肉,佐转百刀面最妙。

把小鱼儿一样滑溜光洁的面条打到碗里,浇上几滴儿云晓香醋,捯上些亮汪汪的油泼辣子,拌上香辣可口的茄辣子,这几样北方朴素的食材浑然成一碗面,足以让一位古板、憨厚、智慧的凉州人满足。先生,请你大快朵颐吧,再看一旁的新媳妇,俨然是“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的怯生生的心疼。

晚饭还是离不开面食,更离不开一杯凉州老白干。不赘言。

我就是这样一位吃惯了转百刀面的北方老铁。求学到关中,那里做面食的方法和所有的饮食习惯和凉州人的不一样,油泼“biangbiang面,棍棍著头面,“葫芦头”梆梆肉、粉蒸肉、羊肉泡,一度不入我的胃口。关中的饮食文化也是博大精深,既然是文化就是一种长时间的认同和包容、习惯。待到毕业若干年后,又想念宝鸡的岐山臊子面,咸阳的著头棍棍面,渭南的油泼扯面。

咸阳北大街(现在叫北平街)古香古色,那里有一家高门楼子的“古城著头面馆”,开张三十多年常客盈门。一进店门,四壁青砖,敦实的长条板凳,油光的柳木桌子,先来一小碗面汤,店主不甚热情但很聪明,你张口说话,就知道你是不是“面君子”。粗瓷碗端上来,一窝晶莹洁白的婴儿手指般粗细的面条盘曲在碗里,中央是四散开来的油泼辣子,来瓣辣嗓子的蒜,开“咥”。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在离开咸阳后因为想那一碗著头面,曾经十年里三次坐火车飞机到那家面馆吃“两碗”,那位古城面馆的老板当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我是吃面的资深吃货,近乎疯狂。

到了一定的岁数,对面食的挑剔好像不在那么狂热,对自己走过的地方却念念不忘牵肠挂肚。基本是坚持“三分寒七分饱”,清淡和爽口二者不可兼得的时候,就选择清淡。

新闻推荐

宝鸡这位医务人员为您倾情讲述疾控人的战“疫”故事

编者按:在抗击新冠疫情的日子里,宝鸡市疾控中心涌现出了很多感人事迹,大家舍小家、顾大局,以疫情为令,以防控为责,积极作为,勇于...

岐山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岐山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