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板哉的三封信里读懂“一支笔” 解读丁家皋陆卜家 300 年往事（四）
本报记者 谢岩 通讯员 单雪刚
清末民初，虽国事举艰，但此时期的日照进步青年却大放异彩，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爱国热情。前期有丁惟汾、王仲裕、许衍灼、范予遂、尹莘农、薄子明、王献唐、王尽美等人，为了理想在各自的事业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受前辈们的影响，民国初期成长起来的日照青年丁君羊、郑天九、高燮宸、安哲、王崇五、庄圻泰、李平章、丁观海、丁履德、叶连俊、葛林、张明坦等一大批进步青年，为了保家卫国、民族振兴也纷纷出发，奔赴国家需要的地方，这一时期是日照文化史、革命史和思想史上的一次奇迹，民国初期成长起来的这批人当中，就有王板哉和卜昭罴。
王板哉其人
王板哉，涛雒镇北王家村人，著名书画家。1933年，王板哉考入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因其聪颖好学，深得齐白石的喜爱，同师事黄宾虹、闻一多诸位先生。白石老人曾为王板哉制印“半憨”。1937年，王板哉从北平艺专毕业，在北平举办个人画展，展出八十多幅画作。其中六十幅画作有齐白石题跋，一时轰动北平。
王板哉的三封信
1996年过世前夕，85岁的卜昭罴拿出三封信交给长子卜易：妥善收藏好，将来日照老家若有来打听的，就转交给他。这三封信都是王板哉写给卜昭罴的书信。最后一封信写于1992年9月，1994年7月王板哉过世。
这三封信，又揭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1938年，王板哉和卜昭罴一起踏上抗战之路
尚恒兄：多么好的朋友一直缺少问候，过错在我！望您恕罪！
1938年为了决心参加抗日战争，我们共同从家乡出发到了武汉，以后在奔赴洛阳的路上巧遇过，抗战末期，我逃鬼子到了西安，您又从蔡家坡赶来与我相见……
……
从这三封信的内容以及卜易老先生的介绍来看，王板哉和卜昭罴是同学，同在日照县中、山东省立第二师范上过学。1933年至1937年，王板哉在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上学，卜昭罴1934年至1937年主要在日照县任教；抗战爆发后，两名热血青年一同从家乡日照出发奔赴武汉弃笔从戎。但是国民党政府的日渐没落，让这两位青年才俊非常不得志，王板哉最后流落到了南京阴阳营附近以种菜为生，成了名副其实的卖菜翁；卜昭罴则一路向西，最后落脚在陕西岐山蔡家坡，成了一名工人。
卜昭罴是一名“儒学大师傅”
从三封信的字里行间，都可看出王板哉对卜昭罴非常尊敬，他特别提到自小就羡慕卜昭罴的博学，评价他为“儒学大师傅”。这个评价应该是很客观的，卜昭罴出身日照卜家这个名门望族，几百年的卜家儒学门风对他影响非常大，另外他的祖父是老举人卜景洵，工文善书，博学多识，曾应延请至莒州大店坐馆，是举人庄厚泽的授业恩师，卜昭罴年少时能见到的10多位叔伯、祖辈几乎全都是当地知名的秀才。清末民初，时局动乱、改朝换代虽然限制了家里这些秀才的晋升，但不影响他们对卜昭罴儒学的灌输。在卜昭罴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量书法作品中，我们也发现，他引经据典的水平绝不亚于现在知名大学汉学教授。难怪有宝鸡人曾经说过，看懂卜老的书法难，读懂他的意思更难！据卜易介绍，卜老先生创作书法从来不需要先查字典、词典和诗典，每次下笔都是信手拈来。
卜家书法300年间一脉相承
从信件中，我们看到王板哉非常赞赏卜昭罴书法的古不乘时，今不同弊。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今人对王板哉书画的评价“奇倔生拗”“银钩铁画”，由此可以看到两人对书道的看法是相通的。正如日照图书馆馆藏的卜昭罴65世祖卜祚光的那幅书法，他借杜衍的《和孙珪秘丞》诗提出了自己的书法心得：书法不应拘束于条条框框，要放逐身心，随心所欲写出自己的风格来——— 300年间，卜家祖孙悟出的是同一种心得。（要提前说明一点：卜昭罴一定没见过市图书馆馆藏的卜祚光书法《和孙珪秘丞》，这幅书法深藏库房70年，近年才公开展示。）流落在外的日照文化
翻开《20世纪陕西书法篆刻集》，卜昭罴的一件作品赫然在列，但我们却找不出一件能与卜昭罴书法有相同或相似风格的书法作品来，从陕西其他书法家作品里也找不到有关卜昭罴书法特征的影子。宝鸡人对卜昭罴书法评价：奇倔与独特！这恰恰说明卜昭罴书法来自另一种文化，即流落在外的日照文化。
据卜易介绍：卜昭罴不仅博览群书，诗词歌赋、元曲杂剧无所不读，真草隶篆无不兼能，而且尤擅长行草，更喜金石、篆刻和考据，酷爱怪木奇石。可见28岁离开日照时，照邑朴学文化的影响对卜昭罴已经根深蒂固。
仅从卜昭罴的笔法上，我们就可以看到：（一），笔墨运作，熔古铸金，浓淡得宜，刚柔相济，方圆皆施，轻重参差，笔笔还其金石本分，不卖俏，不做作，用笔自然，但其行笔用线却是坚似劲铁，重如高山坠石，轻如蝉翼，曲若游丝，润燥相交，这样浓淡显著的变化，犹如画图一般，可谓神完气足。（二），结字造形，字形变化，似春云乍展无常态，造险复夷，变形夸张，大起大落，不拘成法，以泰山压顶之势，驾轻就熟之法，把一个个不同线条的符号，组成了一个个和谐的但又是别开生面的画面，从而真正达到了把一种文字工具历练成可观赏的艺术品，使得工具也可以美起来。（三），章法布局，如大将摆阵，字里行间，聚散分合，大小错落，似长空布雁，又若天女散花，无论几字，组合得当，退让有序，以险夷短长，奇正相生的辩证观点及相生相克，互侵互补，变化莫测的手法，凸显了他的书法个性和风格。其书风质朴，天真烂漫，不为世俗所动，始终与童心相伴，下笔时无杂念，一味率真。曾有人赠其对联曰：“艺道法自然，童心造天真”，他亦云：“鸭步蹒跚，熊舞笨拙，有意思”，可见天真质朴、童心烂漫才是他追求的最贴近自然的一种高境界的书法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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