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组诗）◎陈朴
良禽、芝麻和绿豆
在盘中归属于，皇亲国戚
木剑、青灯和蒲团
在戏中归属于，道具和饭碗
冰雪归属于水，水归属于发现的明目
和张开的嘴唇。万物皆有归属
像我归属于母亲的子宫
子宫归属于母亲的身体
打断骨头连着筋
不可分割
代表
钥匙多，代表不了房子多
鞋子多，代表不了走的路多
正如我不能代表乡村儿郎的憨厚
憨厚不能代表，不犯错误
我甚至不能代表我一首诗里
铿锵的词语和色彩绚烂的句子
我能代表的，大概是晚秋渐寒
父亲在柿子树上
给尚未南飞的大雁和乌鸦
留下的几颗口粮
擦皮鞋的女人
火车站广场擦皮鞋的女人
不是农村来的，就是城里的下岗工人
她们的丈夫，有的卧病在床
有的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收购废品
赚取点差价，去交房租、交水电费、垃圾费
她们的丈夫，没有人当城管
没有人舍得花钱，买一双廉价的皮鞋
火车站广场擦皮鞋的女人
不化妆、不戴墨镜，不穿高跟鞋、不穿裙子
不喜欢那些穿着安踏和耐克的学生
她们喜欢风吹日晒，尘土飞扬的天气
静静地坐在那里
不上厕所、不吃饭、不抬头
弯下腰，从黎明
擦到傍晚
万物生
炊烟生于村庄
芙蓉生于淤泥
雾霾生于煤烟
江海生于溪流
我轻抚皱眉的一池春水
青蛙和蛤蟆，就一蹦一跳地
生了出来
苔藓密布。浮云生于
浮云
时光书
在一阵鸡鸣声中醒来
在今天，也许有着用白馒头
去喂食的奢侈
远去的牛群，带着未耕完的地
一起荒芜。沉睡的种子
在安详的土地里沉睡着，不问春秋
只有蝴蝶，不请自来
似乎扇动的翅膀若一停下来
就会被时光，戴上沉重的
枷锁
陈朴： 1985年生，曾服役两年，现供职于渭滨区石鼓镇一学校。有作品见于《诗刊》《延河》《中国诗歌》《草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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