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高考◎文锁勤
1986年,深秋,我和父亲正在千河滩那片平整的沃田里摘辣子。
9月3日,村长给我送来了高考录取通知书,他在地头的喊话,是一声捷报,也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我难掩喜色,撂下手里的一把辣子,不顾脚下辣子秆的羁绊,三步并作两步,就朝地头奔。芳嫂也高兴地跟了出来,辣子秆被我们踩倒了一大片。村长先开始对我进行了一番夸赞,说我为全村放了“卫星”。父亲则给村长卷了一锅旱烟点着,算是对他一腔热情、辛苦跑路的感激。芳嫂从我手里要过了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连说:“好,好!”还说要将通知书放她那儿。我知道她是想要拿给弟弟军看,只是没有说出口来。我发觉,芳嫂的脸色突然阴沉了,眼里好像有泪,偷偷抹掉的,手里的辣子也落了一地。而我的同村同学红梅也在摘辣子,看到这个场面,向我投来了热情和赞许的目光之后,就拿了一筐子鲜菜,好像是要去洗,向千河滩走去。芳嫂为我的高考胜出欢天喜地,更为弟弟军的失利黯然神伤。在赞美我的同时,提起那个曾经让她信心十足的弟弟,就不停地骂着:“草包。”而且芳嫂在对待我和弟弟军两人的态度上,出现了截然不同。在摘辣子时,芳嫂对我说:“我做了两身西服,面料是最流行的,原本想着你和军一人一身,现在你高考上了学,两身就给你吧!”芳嫂的厚此薄彼,造成军的心理伤害就是一条深深的沟壑,一辈子可能都难以填补。我反对和排斥这样的偏见。
父亲的高兴,是质朴的,一点儿也不显山露水,只有语重心长地给我送的几句话:“出去了,好好学习,吃饱穿暖。”他期待着我能像千河滩的土地,继续丰收。
母亲因我考试的取胜,给予了更大的关心和牵挂。她知道在9月底我就要离开家了,唯一能够做到的是为我做连续上顿下顿的臊子面。我的一张录取通知书,让一家人忙了好长时间。
去学校报到前,我却想着红梅,想着我一起同窗共读的军及班主任恩师。见到红梅是在她的家里。看着她低沉的样子,我鼓励她说:“千河滩的地是肥沃的,年年种辣子,还歉收哩,但要知道,不是年年歉收,明年可能就是一个丰收年。”红梅仿佛从我的话语中受到了启发。出门时,她手举得高高的,不停地在挥,像渐远的桅杆,已经向未来启航。
去跟军道别时,我拿着芳嫂特意做的那件西服,给他塞进手里。我说:“本来就是你的,拿上吧!就算今年没有资格,就放在明年吧!”我的眼里满是信任,别说一件西服,就凭军的潜力,他穿两身都绰绰有余。军终于接受了我的馈赠,那是一种别出心裁的理解、尊重和独树一帜的励志。
拜访恩师,是父亲、母亲重要的叮咛。我去时,班主任正在地里摘辣子。我没有什么好烟、好酒来回报恩师。那天就费尽气力,老老实实地下到田里,给老师家摘了一个下午的辣子,整整一大背篓,一片红。老师说:“你这人,会把力气用在最重要和最要紧的事上。”老师的话,让人羞愧。但这话,几天后,我一字不变地说给了军和红梅:“要记住,把气力用在最重要和最要紧的事上。”
当年的9月22日,父亲用镇上机械厂的农用拖拉机把我送到了宝鸡火车站,从此离开了生养了我17年的千河滩,开始了生活的新征程。同学军和红梅补习一年后,一个考上太原重型机械学院,现在杭州;一个考上了宝鸡师范学院,现在兰州。工作顺利,事业有成。
我们坚信,一切山水皆有灵性,土地阳光总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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