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讲述为何重写中华史
淡出《百家讲坛》之后,易中天沉寂多年回到书市,这次,他不再品三国,而是将视角放到了广阔千倍的“中华史”。前日,《易中天中华史》前两卷《祖先》和《国家》在北京大学首发,易中天宣布要用五到八年的时间,重写中华史,推出36卷本《易中天中华史》,从女娲写到邓小平。
一本30万字,5年写36卷?消息一出,就引来不少争议,安徽人民出版社总编辑丁怀超直言:“直觉告诉我,易中天教授精神发生了问题,或者是我自己的精神发生了问题。”面对各种质疑,易中天极为自信,他直言:“如果没有新的发现,我是不会做这件事的!”他可以保证《易中天中华史》有争议而无硬伤,“没有哪一本史书没有争议,最严谨的历史学家也只能做到我这一步”。
重写中华史如果没有新的发现,我是不会做的
华商报:如今有数以万计的历史书,但你决定重写中华历史,并命名为《易中天中华史》,这场写作的现实意义是什么?易中天:这部书的主题是3700年以来(易中天认为5000年中华文明的说法不正确,应为3700年),我们中华民族的命运和选择,以这个角度来写历史以前没有过,所以当然要写。我想弄清楚3700年来我们的命运和选择,为什么会选择与世界各民族不一样的道路,将来的路怎么走,这是我重写历史最根本的原因。第二,过去所有的通史,除了范文澜的《中国通史》比较好读以外,其他都不能做到轻松好读,受众面小,但我认为3700年的中华文明应该是我们全民都要关心的问题,所以中华史在表达上一定要是轻松好读的。第三,轻松好读的著作,往往会成为文化快餐休闲读物,很难做到深刻。既然没人做过,那我就来做。
华商报:中华史很漫长,且你写的史是全球视野的,很多笔墨涉及很多世界文明,在有限的篇幅里,你选择史的标准是什么?
易中天:这次的写作可以称为另类,应该算得上是颠覆之作吧,只怕全世界都找不到我这样的写法,我自己也从未这样写过。我的写作是打的‘坎儿井\’,我不是要把3700年中发生的事情都写到,我只会讲历史的拐点。我的标准是跟命运和选择有关系的拐点,马未都认识几个农民盗墓的,牛得不得了,就靠脚丈量,不会差五公分,从北到南走十步,从东到西走十步,一个洞打下去,就是这个墓,错不了。肯定要找关键点,关键是眼光,要居高临下,3700年的现象,36个点清清楚楚。
华商报:书名叫《易中天中华史》,这个书名听起来很大的感觉。
易中天:很多人质疑为什么用这么一个名字,你这么大的口气,我说不是口气大,我是被迫无奈,我为了证明不是社科院中华史。
华商报:《易中天中华史》里其实有打破和建立的过程,很多观点都很创新,甚至可说是颠覆。
易中天:我确实否定了一些说法。如果没有新的发现,我是不会做的。日本有一位女历史学家,她写了一部《罗马人的故事》,日本人写罗马史很奇怪,她就讲我不写知道的,我写不知道的。另外,我的史书我一定要讲为什么,为什么历史会这么发展。那你怎么在认定的固有结论上,再写出自己的意思呢?比方说史前史时代,国际学术界都认为是这么几个阶段,原始群、部落、部落联盟、国家,进入国家以后进入文明史。那你怎么讲新的东西,我用五个字点、面、片、圈、国,原始群叫文化点,非常弱小,散在世界各地,自生自灭,变大了,变成了文化面,这就叫社会,面和面相结合,再变大,变成部落,就叫文化片,片和片再结合,再变大,叫文化圈,变成文化联盟,最后变成国家。我还给他们一个说法,原始群叫夏娃的时代,夏娃的时代人类发生了什么革命,就是把动物也有的两性的生育关系变成性关系。性变成了生活,人类从此有了性生活,动物是没有性生活的,只有人才有性生活。所以称之为夏娃的时代,因为这个国家只有女人才完成,女人找到性的快感,性才变成生活,女人没有快感,性就不是生活,这就叫做夏娃的时代。第二个叫女娲伏羲的时代,女娲代表母系社会,伏羲代表父系社会。第三个是炎黄的时代,炎帝和黄帝代表部落的时代。第四个尧舜的时代,尧舜禹代表部落联盟。这个说法和一般的历史书说的不一样。
回应争议对于草率的质疑我不能草率地回答
华商报:你对这套书的定位是通俗读物还是权威史学书?
易中天:我要做一部轻松好读、引人入胜、波澜壮阔的中华史书。你们觉得我牛吹大了,但是骡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五到八年的时间最终会证实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华商报:你说写这部中华史,对你来说,写作的过程就是研究的过程,研究的过程也是写作的过程,工程很浩大,但你预计写作的时间只有5到8年,这个时间会不会太短?
易中天:足够了!八年就足够了!每一卷的字数并不多,我的工作量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大。一册六七万字,也就是说一年平均每天写1000字,就完成了计划。一上手,就写得很流畅,一天写4000字都没问题。你们不要总用常规的想法来想这个问题。我在直觉、逻辑和证据的基础上,来写这部中华史,我不需要去实地寻访,你比如我去赤壁,那里早就没有当年赤壁的痕迹了,去了有什么意义呢?当然如果当地的遗址还保留着当年的地貌、气势,我也会去感受去看。另外我会去博物馆,比如过一段时间我会去你们宝鸡的青铜器博物馆,我要看到那些青铜器才能够下笔。
华商报:昨天你把这部书的学术顾问请出来跟媒体见面了,能说说他的分工吗?易中天:陈晴教授给我做好了非常详细的历史年表,我在他那个基础上自己做了简表,相关的应该阅读哪些材料,他会提醒我,哪些地方不能漏掉,学术界有什么最新的研究,他都告诉我。但是最终所有的史书阅读都是我自己来。而且我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能看得懂文言文,也可以看得懂线装文。其实我还有一个学术委员会,委员会的所有讨论,如果是开会讨论,是我自己做笔记,自己在电脑上把它整理出来,发给各位委员看一遍,审核无误,记录在案,这个东西现在一直存在我的电脑里,将来36卷全部出来,如果全体委员都同意,发表的话,就公布于众。但现在他们不愿意透露。
华商报:你对读完你的书的读者有什么期待呢?
易中天:喜欢。我相信他们读完了以后一定会说,易老师,我更爱你了。
华商报:所以你写这部史书,也有一定的私人目的,比如流芳百世?易中天:流芳百世这个词我不敢说,我只想爽快一把,我才不要流芳百世,我死了才不管那么多,我活的时候爽快一把。很多人质疑,你搞一堆学生来编,忽悠钱,我完全犯不着。我不爽肯定不行的,我不爽,读者就不会爽,读者不爽,我就不会爽。华商报:你凭一己之力书写整个中华史,你能保证没有错漏吗?
易中天:我可以保证的是,有争议无硬伤。没有哪一本史书没有争议,我只能做到尽可能没有硬伤。任何历史书都只能保证到这个份上。
华商报:如果将来考古学有新发现,证明你的研究是错的,你会认错并道歉吗?
易中天:我从善如流,如果是那样,我会马上出来声明我错了。所有的历史学家都只能在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去做研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承认可能是我的直觉或逻辑错了,但当时的证据并没错,所以我只认错不道歉。《品三国》就有错误的地方,没有人认出来,但我还是主动发微博道歉。
华商报:昨天演讲你说,你写作的基础是直觉、逻辑和证据,有网友就质疑,这样会不会对历史有点太草率?
易中天:这还草率?我的证据是文物、文献、文字三大证据,你还要我怎么严谨呢?这种质疑太过分了,最严谨的历史学家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华商报:既然有创新有颠覆,那必然会有质疑,你做好迎接质疑的准备了吗?易中天:真正的历史学家都会支持我,对于草率的质疑我不能草率地回答。
写作生活 孤独是很高的境界,是一种享受
华商报:书上说,你现在住在某个江南小镇,安心写史,你这两年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子?
易中天:我的生活是很单调的,现在每天晚上肯定12点前睡觉,除非是碰到每周四,因为每周四我有个节目叫《一起聊聊》,在央视一套播出。每天早晨七八点钟就醒了,中午会睡一个午觉,其他的一般上午和下午写作,晚上阅读。我的休闲主要是看侦探小说。这次在《易中天中华史》里也融入了悬疑的写法,让历史更好读。
华商报:你怎么看孤独和喧嚣这两种境界?
易中天:孤独是一种很高的境界,是一种享受,达不到一定的境界,我们没有资格享受孤独。喧嚣比较容易享受。两者对我来说是翻书的关系,从这一页翻到另一页的关系。
本报驻北京记者林树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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