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剪子嘞磨菜刀今天一早仪陇县马鞍镇的街头突然传来了
“起剪子嘞磨菜刀……”今天一早，仪陇县马鞍镇的街头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吆喝声。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循声走去。
吆喝的大爷看起来60岁左右， 他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后座上搭着一条短腿的长条板凳。 凳子的一头有一个用于拴工具的绳绊，另一头用一只工具箱固定着， 上面绑着坐垫。几只散乱的塑料瓶，装着少许水，用袋子装了，拿胶带固定在自行车尾部。
老人放下凳子，坐下来，打开工具箱，拿出了一些简单的工具：一个手摇飞轮、一条粗磨石、一条细磨石、一把戗刀、一个水刷，就准备开始工作了。
一个妇女拿来了一把生了锈的菜刀问：“磨一把多少钱？”老人笑了：“小本生意，不值几个钱，五块十块的都行。我是靠这手艺吃饭的，满意就多给点，不满意就少给点，顺个意就行。”
“戗菜刀讲究一打、二戗、三粗磨、四细磨。”接过刀，大爷一边说，一边骑坐在凳子上。他先把飞轮固定在凳子的一头，用手慢慢摇动飞轮，打磨掉刀上厚厚的铁锈，然后换上戗刀。这是一根尺把长的铁杆，两头有横扶手，铁杆中间镶一把优质钢做成的戗刀，用它将刀刃刮薄，其实，那就是一个铁刨子。随后，用粗砂石磨， 边磨边用水刷沾上水把磨掉的铁锈冲洗掉，最后再用细砂石磨。
这样有滋有味地磨一会，又拿着刀，对着锋刃，看是不是呈一条直线。这样反复磨上几次，直到刀身上的锈迹全部清除干净，刀口磨光，一把钝刀就磨好了，变得光亮锋利。
老人把刀交给妇女，妇女把5元钱递过来轻轻说了句：“以前收的是三块钱。”老人笑了：“我最先还收的5分呢，后来两角，5角，再到一块、三块。”接着他又吆喝起来：“起剪子嘞磨菜刀……”等了很久，一个中年男人拿了一把菜刀过来，老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交谈中得知， 老人老家是平昌那边的，说是干这手艺已经40年了。他说，从一个村到另一个村，从一个镇到另一个镇，自己都不记得走过了多少地方。 走到哪里黑就到哪里歇，家里也没什么牵挂，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
“走走停停，挣几个钱，实在多了用不了，就撒给那些可怜的乞丐几个。有时，我也拿几个给那些穷学生。没多少管束，再怎么说，好人还是多，得到的帮助也不少，又清闲自在。除了这个，我也没法干别的。”老人看看周围聚集的人群，喝了一口自己带的白开水，自顾自地说，“干我这个毕竟挣钱不多， 哪个还想学这个？年轻人都出门打工挣大钱了，我这生意也淡，恐怕过不了多久，我这门手艺就要失传了……”
磨了两把菜刀，他明显有点疲惫了，也没见再有人拿刀出来。于是，他开始收拾工具。我说：“你都这把年纪了，何必做这么苦这么累的活儿？不如随便找个守大门、守库房、守车棚的活儿，也比这个强啊！”
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苦再累的活，总得有人干，是吧？哪个不想做体面的活儿呢？哪个不想做挣钱的活儿呢，我不是说我有多重要，只是想，人人都只想做体面的活儿，那些不得不做的脏累活儿，哪个还想去做呢？比如，像我这手艺，谁家的菜刀卷了口，谁家的剪子缺了角，不找我们这种人找谁呢？”
听到这些话，围观的一位清洁工不自觉地点点头，对老人竖起了大拇指。
说完，老人站起身来，推着自行车，一边吆喝，一边缓缓向前移动。他孤独的身影透出的沧桑，我的眼眶顿然潮湿起来。
老人的话在我的耳旁回响：“再苦再累的活，总得有人干，是吧？这些关系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事，哪怕再小，总得有人干啊！”
真没想到，这么朴实的话语会出自这样一位老人之口，这时，我才想起刚才竟没有问下老人的名字。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潮澎湃。◎高炯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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