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棉袄 ◎莲心
“三九冬,西北风”,北方的寒冬,没有一两件暖和的棉衣是不行的,尤其是在没有暖气的山村地区。母亲手工缝制的花棉袄舒服、暖和、抗风,这种棉袄也被乡亲们称呼为老棉袄、梆梆棉袄,它温暖了我童年和少年时期一个又一个寒冬。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凤县一所乡村小学读书。冬天经常下大雪,积雪有时厚达三十厘米,当我早上从热炕上爬起来,母亲已经把那件红色碎花棉袄暖在被窝里焐热了,穿在身上格外暖和。出发的时候,父亲会从炕门里掏出几截烧红的木炭,放在废旧搪瓷盆制作的小火盆里,火盆上系有铁丝做手鋬。我穿着棉袄,手里提着火盆,走在上学路上顿觉温暖了许多。但火盆里的炭火只能维持一个多小时,到学校后没多久炭火就燃尽了,这时就只能依靠妈妈缝制的棉袄棉裤棉鞋来抵御寒冷。
那时,乡村小学里没有暖气,设施简陋,可以用破门烂窗来形容,寒风刮来,窗玻璃在风中哗啦啦地“发抖”,小伙伴们一个个被冻成红鼻子、红耳朵,不得不一个劲儿地跺脚搓手。一天,我在上自习时贪图温暖,把手缩进棉袄袖子里,还是觉得冷,便把小火盆偷偷放进桌仓里,手伸到火盆边沿取暖,不料想,火星迸到袖口上,很快冒出烧焦的气味。待我抽出手来,那件棉袄的袖口已经被烧黑,我赶紧跑到教室外面,把手塞到雪地里,将袖口上的星火熄灭。回家后见到母亲,我伤心地告诉母亲我最喜欢的这件花棉袄被烧坏了,母亲一边察看我的手是否烧伤,一边心疼地说:“傻女子,棉袄破了,妈妈可以给你重新做一件,还好手没烧伤。”说完,母亲就从柜子里取出一块碎花红布,拿软尺量出我的尺寸,然后画样、剪布、铺棉花、钉扣子,从下午一直做到第二天早晨。
那天清晨,待我从被窝里醒来时,母亲已经把做好的棉袄拿到我跟前,我看到这件新棉袄高兴极了。棉袄布料是大红底儿配白色碎花,扣子是手工绾的盘扣,小立领;最别致的是袖子,袖口处缝了一个棉袖筒,可以拆开。母亲说烤火时把袖筒拆掉,手就可以露在外面取暖,平时把袖筒扣在袖子上,两手缩进袖筒里,手就不再受冻了。穿到学校,这款漂亮又暖和的花棉袄引来很多女同学的羡慕,我得意扬扬地把活动袖筒取下来,让小伙伴们戴着试试看。我十分爱穿这件花棉袄,母亲为我换洗时,我都舍不得脱下来,只盼着挂在院子里的花棉袄快快晾干,就能再次穿上它了。
到外地上大学以后,没有同学穿手工缝制的花棉袄了,大家流行穿在商场里买的羽绒服。母亲知道女孩子爱美,也不再给我缝制棉袄了,而是在每年冬天来临前,给我邮寄一件暖和的羽绒服;这件羽绒服必定是她转遍好几个商场,精心挑选出既暖和又好看的一件衣服。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入冬时节,我正准备去给孩子买羽绒服,母亲则打电话给我说,外面卖的羽绒服还是没有棉袄舒适透气,暖气没来前还得穿棉袄,她早早为小外孙准备好了。第二天,母亲就带了个箱子过来,里面是她缝制的各种花样、款式的小孩棉袄棉裤,足足有四套。原来,这些年,母亲一闲下来就喜欢给未来的小外孙做衣服,缝着缝着觉得以前的样子落伍了,不好看,又开始重新做,不觉间已经做了近十件宝宝棉袄,这四套只是她从中挑出来最可心的。孩子穿着母亲做的棉袄,脖子窝总是热热的,从未着凉过。母亲怕棉袄不够时尚潮流,小心翼翼地问我:“娃穿这花棉袄是不是太土了?”我脱口而出:“不土,好看,还暖和!”
看着孩子穿花棉袄的模样,我想起了母亲那些年坐在炕头给我缝棉袄的情景,我问母亲那件红色的花棉袄还在吗?母亲说:“知道你喜欢那件棉袄,我给你捎过来了。”这件我童年时期最喜欢的花棉袄,因为穿的次数太多,衣襟处已经被磨烂,但被巧手的母亲绣上了一只蝴蝶,遮盖住了。摸着这件花棉袄,我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二十多年前,那间小教室里,一群和我一样穿着花棉袄的农村小孩,齐齐地坐在教室里读书、写字,这一件件花棉袄、一个个小火盆,带着母爱父爱的温度,陪伴着我们成长,是如此温暖……
我想,像碎花棉袄这样的西府手工艺品之所以能让人们喜爱、眷恋,大抵是因为它带着西府人独有的针脚和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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