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 草 为 萤 □百色高中高一（4）班 何贵蔚 清浅池塘边，重生破土的冲动。天地正玲珑，殡葬了飞虫。迢迢河汉间，有磷火坠地如彗锋，奢望着能生死相拥。 ——择荇《
清浅池塘边，重生破土的冲动。天地正玲珑，殡葬了飞虫。迢迢河汉间，有磷火坠地如彗锋，奢望着能生死相拥。
——择荇《腐草为萤》
上古有传说“季夏三月，腐草为萤”，夤夜的飞萤，由水边的腐草化成。
季夏，纤弱颓废的，是溪边摇曳的水草。平素里，水草极少为人所见，即便是浣妇捣衣、渔翁垂钓，偶然瞧见，亦不过当做再平凡不过的事，一眼扫过罢了。它唯有在沉寂与柔波中，陪护着蛙卵、鱼苗。渐渐地，它开始枯萎了。在静谧得无以复加的水中，慢慢耗着这好似毫无意义的、不为人所知的一生。悄然地，柔波也无力驱动它日趋僵硬的躯体，一株株变得死寂般的青黑，蛰服于苔石上。一生一世，同世间万物，又异于它们，但终究也是消逝、代谢，归于一途。又于某日，它在寂寂中腐朽消蚀，支离破碎，甚至散发出令人不喜的气味。
这时，一个水边嬉戏的孩童发觉了它存在过的痕迹与证据。
“啧，这株水草真难看啊！”
孩童感叹间，正要伸手拉扯，又赶紧收手了，又便在嬉笑中走远、淡忘……这株水草，在它消逝后得到了第一次弥足珍贵的直视。它确是消逝了，不幸地，仅是默无声息地消逝了。
入夜，余晖被星辰深深地赶入地平线下，轮月的光辉终得显现，高挂于长空，嵌在深蓝浩瀚中。溪畔，一滩卵石间，夏夜新生，繁星之下，缭绕着，是冥冥萤火。仍是溪水潺潺，捣衣声如前，垂钓人依旧，溪边落着几所草屋。
屋中孩童透过窗，看见原先长满水草之处，发出了淡淡光亮，似惺忪烛火。孩童惊异于如此景象，不禁睁眼细看，光亮处渐渐变得越来越亮，明星交映，以至于皓月也淡然失色，仿佛溪水开始斑斓、闪烁……孩童看呆了，忽觉得自己已然身处仙境。冥冥间，光亮处散射出了数枚微小的光点，缓缓地从溪边飘向孩童的草屋。草檐之下，几只萤火虫照亮了孩童的双眼，他兴奋极了，奔出家门，向光亮的点群奋力地挥舞着双臂，想要捉住它们。萤光也轻捷环旋，缭绕于孩童的臂间……刹那间，萤火颤动，仿佛虫儿受了惊，仓促间，便撞入了檐下窗前的旧灯笼中，淋漓尽致地，斑驳秃颓的篱墙上顿时绽放出了虫儿一生之中卑微的绚丽。
季夏之夜，依旧灼热异常，孩童也早已大汗淋漓，抹了把汗，就轻快地走进了草屋。少顷，他便横卧于榻上，带上些许笑意，安然睡去……万幸地，几只渺小的萤火虫，让孩童孤僻冷漠的心得到些许甘洌的滋润。
清溪上，月影中，有婆娑星光，泠泠风露，那几株水草，早已随溪水而去，无影无踪。腐草匿去踪迹，流萤横飞而出，是亘古万年的一瞬，亦是人间的一眼光辉。
是不幸么？又是万幸么？
其实也无所谓的消逝，亦不过是光阴方寸，一岁便一枯荣罢。
（指导老师：周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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