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苦”的父亲
父亲爱吃各种各样带有苦味的野菜,他大半生的经历,竟也和那些苦菜的味道如出一辙。
每年一到立春,不等严寒退去,野外的田埂与山坡上都已相继长出各种野菜。清晨,一些老乡会带上前一天采摘好的野菜从村屯到镇上赶集,来往的行人中,有的见了会驻足挑拣一番,不一会儿那些味道苦涩的野菜就会被抢购一空。父亲就是“抢”野菜队伍中的常客。
父亲说,自己从小就爱吃那些苦中带涩的野菜。在那个物质稀缺的年代,吃什么也许从来都由不得人们自己挑拣。他常常和我讲起我从未谋面的奶奶,让我对那个只在历史课本上接触过的有些遥远的年代有了朦胧而又具体的认识。父亲出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因为爷爷曾经是旧军队的一员,家庭成分不好。后来爷爷被拉去“劳动改造”,家中只剩下奶奶和年幼的大伯、爸爸三人。没有顶梁柱的家,遭受的困难艰辛不言而喻。大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挣工分的任务就落在奶奶和十多岁的父亲身上。他们母子俩经常在上山打柴割草的时候,捡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来填饱家人的胃,父亲吃野菜的经历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苦野菜的种类很多,常见的有雷公根、苦艾、姑娘菜等,也有许多我只知道壮话叫法而不知其学名的,但是父亲常买的也就那两三种我叫不出名的苦野菜。烹饪那些野菜对父亲来说,可谓是驾轻就熟,或把野菜切成小段加一些鸡蛋清炒,或切碎后与肉末鸡蛋搅拌一起煮成汤。每次苦野菜煮好之后,父亲总是吃得意犹未尽,连最后一根苗、一口汤都要装到自己的胃里。小时候,不管父母怎么对我说这些野菜吃了可以清肝明目、清热解毒,对身体有百般好处,我都不会把筷子移到装有那些野菜的碗碟上。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父母,心里想着:世上有那么多好吃的,怎么偏偏会有人喜欢吃苦味的野菜?
几年前,因为拖鞋太滑,父亲摔过一次跤,腰重重地摔在阶梯上,右手被楼梯扶手划了长长一道伤口,事后到医院足足缝了六针才止住血。腰上的伤当时没觉得怎么要紧,忍忍也就不痛了,以为没有什么大碍,没想到,这几天他突然又喊痛起来,竟不能安坐。早上我匆匆去了村里一个擅长治疗跌打骨伤的民间草医那里,抓回了一包草药。晚上我帮父亲手工缝制了一个布药包,以便他敷伤口用。从前从没听过父亲感慨过什么的,给他敷药时,竟然听到他自言自语:身体没问题时,觉得自己还年轻,出现伤痛时,才慢慢发现自己已经老了。那时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父亲已经65岁,哪里还能算得上年轻呢?但是他并未服老,至今每天早出晚归,苦苦支撑着家庭,都是因为唯一的女儿还需要他照顾。
父亲这种吃得苦、耐得劳的坚韧性格,除了奶奶的教育之外,应该和他的经历有关。由于历史原因,父亲勉强在村里读个农中,但是那时不是仅凭成绩就能升学的。在成为正式工人之前,十几岁的他早就干遍了农活,甚至到乡里修了几年的水库。到百色城当工人的最初几年,也是在车间干着最苦的活。我读初中时,妈妈与舅舅合伙做生意,因经营不善,差点连房子都被债主收走,也是父亲停薪留职回家继续经营,才一点一点地把债还清。直到最近这几年,我们家的小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父亲的影响,我对苦野菜渐渐没有了当初的排斥,甚至慢慢喜欢上了这种初品苦涩,回味甘甜,对身体有益的野菜。如果人生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苦尽甘来的生活,而不是开头美好、结局潦倒。就像父亲常说的一样,只要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就算年轻时多吃一些苦又何妨?生活只会对你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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